明接過僕婦倒的熱茶,一邊吹冷一邊送到她面前,嘿嘿笑道:“咦,臉色好看多了呢!我說堂客,趕緊養好身體,顧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雙胞胎就kao你了!”
湘湘揮舞著拳頭作勢捶他,他不退反進,就勢將杯子送到她唇邊,湘湘臉紅得幾乎滴出血來,輕輕抿了一口,他手一收,咕咚咕咚喝完,哈哈大笑。
“《大公報》的王芸生來訪!”這時,門房送來一張名片,顧清明接過名片看了看,又塞給老管家讓他給顧老先生,拖著湘湘的手就走,經過秘書的時候,腳步一頓,淡淡道:“我帶夫人出去有點事,要是跟我有關,你就說我只有一句話,‘敗軍之將不可言勇,負國之臣不可言忠’,隨便他怎麼寫,我沒有意見。”
秘書慌忙應下,急急奔去書房跟顧老先生商量,湘湘的手緊了緊,輕聲道:“王先生是非常正直的人,寫的東西很有見地。”
顧清明眉頭一擰,掐著她脖子往後走,柔聲道:“我也喜歡看他寫的東西,怎會不知,他是真正為抗戰著急,憂國憂民之人。可是你要知道,在父親和你眼裡,只要我活著,我做什麼都是對的,而在某些人眼中,我就是喘口氣也是錯的!”
第八章 **三十三年十二月十一ri3
秘書很快去而復返,將兩人引到後院,笑道:“剛剛顧老說了,長沙來了訊息,小滿舅爺已經到了長沙,跟小平安會合後在你家原址附近搭了個棚屋子住著,做點小買賣,日子過得不錯。”
不說還好,湘湘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眸中似有無數碎片,顧清明意味深長地斜了秘書一眼,當機立斷,也不想去逗念親了,擁住她就往後門走。
顧清明原本只是想帶她在附近隨便走走,剛一出門,秘書開著轎車正停在兩人面前,顧清明冷哼一聲,將車門拉開和她一起坐進去,湘湘醒悟過來,悄聲道:“別這樣,父親總是為我們著想。”
顧清明在心中輕嘆,將她的小手溫柔地包在手掌,對秘書似笑非笑道:“我也算壯志未酬,你今天想怎麼說服我離開?”
看來今天的任務會很好地完成,秘書由衷微笑,正色道:“其一,重慶經過多次轟炸,已經破敗不堪;其二,重慶人心惶惶,達官貴人逃得差不多了;其三,夫人從衡陽回來,幾乎沒過上一天安心日子,需要長期靜養,調理身體。”他頓了頓,沉下臉來,竭力輕聲道:“醫生似乎說過,夫人短期內不宜再受孕,否則有生命危險。”
湘湘自恃懂得醫學知識,熟知自己身體狀況,只當他在嚇唬人,將顧清明的手捧起來,輕輕用臉頰蹭了蹭,給予無言的安慰。顧清明好不容易剋制那心驚肉跳的感覺,卻根本不敢再看她微笑的容顏,他在前方殺敵報國,她何嘗不是同樣在鬼門關上走了幾遭,短短一年間,她失去了那麼多親人,身體如何會好!
秘書自認此番話說得十分漂亮,連忙岔開話題,笑道:“少爺不必擔心,有王芸生這些耍筆桿子的在,衡陽之事很快就會被壓下去。我還記得他在八月四日的社評裡盛讚過你們,說你們以必死決心,作浴血戰鬥,抗住了敵人的兇鋒,昂揚了國軍計程車氣,安定了全國的人心,更堅定了上下一致的信念。這話流傳盛廣,你們肯定也看過……”
“別說了!”湘湘溫柔而堅定地笑,一字一頓道:“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他們打仗並不是讓人們讚揚。”
秘書這才發覺自己得意忘形,立刻噤聲,換上無比肅穆的表情,真恨不得將嘴巴貼上封條。好在顧清明並未發作,只死死盯著虎口的槍繭,眸中一片赤紅。
回來時,顧老先生正在客廳等候,聽到兩人說話聲,竟滿面喜色地起身相迎,顧清明慌忙疾走兩步,將他攙上沙發坐下,苦笑道:“父親,上頭將我們安排好了麼?”
“安排好了,肯定比你想象的還要好!”顧老先生哈哈大笑,“第一,我沒想到蔣委員長如此重視你們,不但設宴招待,還有青天白日勳章和慰勞金,;第二,我也沒想到輿論界對你們這麼厚愛,王先生說社評的題目都想好了,名為《向方先覺軍長歡呼》,希望有空能和你們好好談談,表達了他對衡陽守軍的敬意。”
“既不成功,也未成仁,父親,你覺得我有臉接受這份‘厚愛’,去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猴把戲嗎?”顧清明冷笑連連,轉頭就走。
顧老先生的笑容僵在臉,用顫抖的手指住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湘湘滿心不忍,輕輕拉住他的衣袖,怔怔道:“清明,父親將你送到美國,不是要你學‘不成功便成仁’!”
顧清明深吸一口氣,淡淡一笑道:“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