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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府堂裡出來。自言自語,與崔寧打個胸廝撞。崔寧認得是秀秀養娘,倒退兩步,低身唱個喏。原來郡王當日,嘗對崔寧許道:“待秀秀滿日,把來嫁與你。”這些眾人,都攛掇道,“好對夫妻,”崔寧拜謝了,不則一番。崔寧是個單身,卻也痴心。秀秀見恁地個後生,卻也指望。當日有這遺漏,秀秀手中提著一帕子金珠富貴,從主廊下出來。撞見崔寧便道:“崔大夫,我出來得遲了。府中養娘各自四散,管顧不得,你如今沒奈何只得將我去躲避則個。”當下崔寧和秀秀出府門,沿著河,走到石灰橋。秀秀道:“崔大夫,我腳疼了走不得。”崔寧指著前面道:“更行幾步,那裡便是崔寧住處,小娘子到家中歇腳,卻也不妨。”到得家中坐定。秀秀道:“我肚裡飢,崔大夫與我買些點心來吃!我受了些驚,得杯酒吃更好。”當時崔寧買將酒來,三杯兩盞,正是:三杯竹葉穿心過,兩朵桃花上臉來。道不得個“春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秀秀道:“你記得當時在月臺上賞月,把我許你,你兀自拜謝。你記得也下記得?”崔寧叉著手,只應得“喏”。秀秀道:“當日眾人都替你喝采,‘好對夫妻!’你怎地到忘了?”崔寧又則應得“喏”。秀秀道:“比似只管等待,何下今夜我和你先做夫妻,不知你意下何如?”崔寧道:“豈敢。”秀秀道:“你知道不敢,我叫將起來,教壞了你,你卻如何將我到家中?我明日府裡去說。”崔寧道:“告小娘子,要和崔寧做夫妻不妨。只一件,這裡住不得了,要好趁這個遺漏人亂時,今夜就走開去,方才使得。”秀秀道:“我既和你做夫妻,憑你行。”當夜做了夫妻。

四更已後,各帶著隨身金銀物件出門。離不得飢餐渴飲,夜住曉行,迄邐來到衢州。崔寧道:“這裡是五路總頭,是打那條路去好?不若取信州路上去,我是碾玉作,信州有幾個相識,怕那裡安得身。”即時取路到信州。住了幾日,崔寧道:“信州常有客人到行在往來,若說道我等在此,郡王必然使人來追捉,不當穩便。不若離了信州,再往別處去。”兩個又起身上路,徑取潭州。不則一日,到了潭州,卻是走得遠了。就潭州市裡討間房屋,出面招牌,寫著“行在崔待詔碾玉生活”。崔寧便對秀秀道:“這裡離行在有二千餘里了,料得無事,你我安心,好做長久夫妻。”潭州也有幾個寄居官員,見崔寧是行在待詔,日逐也有生活得做。崔寧密使人打探行在本府中事。有曾到都下的,得知府中當夜失火,下見了一個養娘,出賞錢尋了兒日,下知下落。也下知道崔寧將他走了,見在潭州住。

時光似箭,日月如梭,也有一年之上。忽一日方早開門,見兩個著皂衫的,一似虞候府幹打扮。入來鋪裡坐地,問道:“本官聽得說有個行在崔待詔,教請過來做生活。”崔寧分付了家中,隨這兩個人到湘潭縣路上來。便將崔寧到宅裡相見官人,承攬了玉作生活,迴路歸家。正行間。只見一個漢子頭上帶個竹絲笠兒,穿著一領白段子兩上領布衫,青白行纏找著褲子口,著一雙多耳麻鞋,挑著一個高肩擔兒。正面來,把崔寧看了一看,崔寧卻不見這僅面貌,這個人卻見崔寧:從後大踏步尾首崔寧來。正是:誰家稚子嗚榔板,驚起鴛鴦兩處飛。這漢子畢竟是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竹引牽牛花滿街,疏籬茅舍月光篩。

玻璃盞內茅柴酒,白玉盤中簇豆梅。

休懊惱,且開懷,平生贏得笑顏開。

三千里地無知己,十萬軍中掛印來。

這隻《鷓鴣天》詞是關西秦州雄武軍劉兩府所作。從順昌八戰之後,閒在家中,寄居湖南潭州湘潭縣。他是個不愛財的名將,家道貧寒,時常到村店中吃酒。店中人不識劉兩府,歡呼羅唣。劉兩府道:“百萬番人,只如等閒,如今卻被他們誣罔!”做了這隻《鷓鴣天》,流傳直到都下。當時毆前大尉是陽和王,見了這詞,好傷感,“原來劉兩府直恁孤寒!”教提轄官差入送一項錢與這劉兩府。今日崔寧的東人郡王,聽得說劉兩府恁地孤寒,也差人送一項錢與他,卻經由潭州路過。見崔寧從湘譚路上來,一路尾著崔寧到家,正見秀秀坐在櫃身子裡。便撞破他們道:“崔大夫,多時下見,你卻在這裡。秀秀養娘他如何也在這裡?郡王教我下書來潭州,今日遇著你們。原來秀秀娘嫁了你,也好。”當時嚇殺崔寧夫妻兩個,被他看破。

那人是誰?卻是郡王府中一個排軍,從小伏侍郡王,見他樸實,差他送錢與劉兩府。這人姓郭名立,叫做郭排軍。當下夫妻請住郭排軍,安排酒來請他。分付道:“你到府中千萬莫說與郡王知道!”郭排軍道:“郡工怎知得你兩個在這裡。我沒事,卻說甚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