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放過白翌寧?”
謝初慌道:“不是這樣。宗誠,你停手吧,白震和白沐月都死了,白靈溪也被捲進來。你的仇已經報了,不是嗎?宗誠,翌寧他——”
“如果我不停手呢。”宗誠截斷謝初的話,“如果我執意要與白翌寧作對,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白翌寧那邊?”
謝初駭然。
宗誠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咳著咳著,一揮手推開謝初,以近乎粗暴的動作,把謝初重重推倒在地。
然後他猛地轉身,快步坐上汽車。
“開車。”
宗誠捂住嘴說。
阿開瞧著車外頭摔倒的謝初,遲疑地說:“誠哥,不等那小子嗎?”
“我讓你開車!”
宗誠突然吼出聲。
宗誠很少吼人,阿開心神一震,趕忙發動車。
謝初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扶住肩膀,迷惘地望向黑色轎車裡的宗誠。
車裡的宗誠,留給他一個無從辨認表情的側影。
車子也以冷漠疏遠的姿態,轟鳴著,在揚起的塵埃裡遠去。
阿開覷著車側鏡裡謝初越來越小的清瘦身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小子再惹誠哥動怒,也不至於被誠哥撇下直接扔地上不管啊。誠哥到底怎麼了……
這樣想著,忍不住說:“誠哥啊,那小子他媽沒心眼,你別跟他計較了,要不,還是開車回去接他一下吧。”
宗誠沒說話,回答阿開的,是一陣劇烈到刺耳的咳嗽。
阿開抽抽鼻子,隱約嗅到血腥氣味,抬起眼睛看向後視鏡,臉色陡變——
宗誠肩膀顫抖,俯身不住地咳嗽,手指緊捂嘴唇,鏽紅鮮血伴著咳嗽,不斷從指縫之間漫溢位來,滴滴答答地掉落。
阿開一驚:“誠哥,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我,我立刻帶你去葉醫生那兒!”
“咳咳,不,先別去,咳咳,”宗誠艱難地說,“先別找,千影,咳咳,讓凱瑟琳,看一看……”
“我知道了!”
阿開心急如焚,狠踩油門,汽車往凱瑟琳醫生的診所疾馳。
四月的夜晚,繁星閃爍。
比繁星更明亮的,是城市璀璨的燈火,鋪天蓋地,洗淡原本濃郁的夜色。
晚上的T城,比白天還要熱鬧繁華。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各種各樣的聲響混雜在一起,匯聚成城市永不停歇的呼吸。
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們擦肩而過,有的一輩子都不會再見,而有的,也許在明天,也許在明年,也許在多年後的某一個日子,成為最親密的朋友,最摯愛的戀人,或者,最刻骨的仇敵。
無數絲線在空氣裡流動,神秘難測、無質無形地牽動每個人,牽動人們從已逝去的過去走向正經歷的現在,再從正經歷的現在,走向不可知的未來。
謝初獨自往前走著,不知不覺,遠離喧囂擁擠的大道。
小路沒有街燈,寂靜清幽,晚風徐徐吹來,吹散謝初輕微的腳步聲。如水的月光照在樹木上,流動著,在牆壁投射搖曳的暗影。
謝初忽然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說:“你跟我很久了,出來吧。”
街道盡頭是沉沉夜色,除去自己的影子,別無他物。
“既然跟著我,為什麼不肯見我?”謝初說,“你出來啊!”
無人現身,無人應答。
夜風吹過來,拍打謝初後背,謝初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那天在白家,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你為什麼不出來見見我,你答應過我,要帶我重新開始的!”
謝初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說出埋藏在心底的猜測:
“——你是許浩,對不對?”
皮鞋的鞋跟碰撞磚石,傳出隱約的響動。
一個頭戴帽子,穿著風衣的男人從街角拐出來,出現在謝初視線之中。
男人肩膀寬闊,身材魁梧,臉龐隱藏在刻意壓低的帽簷裡,晦暗不清。
謝初呼吸一窒,強忍起伏的情緒,眨也不眨地盯著男人,只怕自己一閉眼睛,眼前之人就會消失。
像,又不像。
男人沒說話,站著紋絲不動。清冷冷的月光灑下來,謝初忽然注意到,男人臉上,赫然密佈燒傷疤痕!彷彿深埋在潮溼陰暗的地底,不斷地遭受侵蝕腐爛,呈現觸目驚心的恐怖怪異!
謝初睜大眼睛,錯愕地頓住腳步。雜沓的腳步聲從後方響起,男人猝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