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繞了一圈又怪到自己頭上來了。“對。我是說過絕對不可以對協約國信貸的,因為這些錢到時候就是一筆爛賬。根本就收不回來。”
他此時屁股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思路也清楚了很多。美國人做生意、或者更確切的說是猶太人做生意最喜歡的就是賒銷。高利貸主的名聲不是白叫的。一方面透過放貸,銀行家們能收取高額利息;另一方面,實業家知道你要大規模購買貨物,而後使勁漲價,這就是所謂從一頭牛身上剝出兩張牛皮。
但問題在於,賬面上看確實是有那麼盈利,可實際上這些錢往往會壞賬。現在協約國欠美國高達一百六十億美元貸款,英法的做法是德國賠給我,我就還給你,德國人要是不賠,那就慢慢欠著吧,反正你美國也不可能來歐洲搶;而站在美國人的角度,則是英法意幾國不守信譽,然後再貼上人道主義的面具,將賺錢和行善混為一談。
見楊銳終於明白問題不是出在商部,杜亞泉鬆了口氣,他再道:“想想也覺得挺可怕的,一百多億美元貸出去,加上各**費,同盟國肯定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賠。美國這次算是陷進去了,協約國的賬肯定是會爛掉的。現在想來不貸款給協約國是對的,他們現在拿著的是一大堆欠條,我們拿的雖不是真金白銀,但好歹是錢。”
這些閒言說完,杜亞泉接著道:“今年預計美國光小麥產量就有九億五千萬兩百萬蒲式耳,約為兩千三百多萬噸,可根據商情局的資料,美國人平均每年消耗的麵粉只有兩百磅' 注115,也就是九十公斤,一億美國人只需要九百萬噸麵粉。以國外小麥出粉率百分之七十五算,這也才僅僅一千兩百萬噸小麥,也就是說,今年美國必須出口一千萬噸小麥。
還不僅僅是小麥,戰時美國曾出口大量的馬匹前往歐洲,出口的馬多了,國內馬價就奇高,馬價奇高,農民就全改用拖拉機,我們這幾年出口那麼多拖拉機完全得益於美國少了七百萬匹馬。可馬少了,農民種植習慣並未改變,餵馬的燕麥依舊種了不少,現在大戰結束了,這些燕麥根本不知道往哪銷。”
“你的意思是說,美國馬上就要又一次農業總危機?”楊銳問道。
“確實是這樣。”杜亞泉道。“不是明年,就是後年,因農場主破產引起的經濟危機將使得美國經濟發生大規模震盪。不能說有多嚴重,但最少農場主損失是極為驚人的。美國不但會提高農產品關稅,對外也會和我們產生極為…極為…”杜亞泉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最後道:“反正我們在歐洲的售糧行為勢必會引起美國人的敵對,各部定要對此有所準備。”
杜亞泉話說完楊銳只是點頭。他道:“難得美國人就不能減少種植面積嗎?”
“減少種植面積?”俞子夷搖頭、陳振先也搖頭,杜亞泉道。“竟成,神武前一年的時候。美國就有三億四千七百萬英畝的種植面積了,現在只是多了七千萬英畝;而當年,他的糧食產量就有一億一千萬噸,你要他減產,他能減到哪裡去,再減那些農場主都要破產了。
現在的情況是,因為俄國戰時無法出口糧食,現在又是戰亂,所以俄國缺少的份額被我們、美國。同時因為戰時各國嚴苛的食物管制,給填平了。可接下來的情況就不對了,各國士兵復員後、俄國也重新納入正軌,歐洲的糧食產量又會越來越多,對我們和美國的糧食需求將會越來越少。而我們糧價本來就低,美國定要倒大黴了……”
“美國人倒大黴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楊銳聽到這裡忽然產生一種想法,既然全世界的糧食大頭是中、美、俄三國,那是不是可以拉著鋼鐵同志投機一把——先堆高糧價,而後迅速放低。先讓美國農場主死一批;然後再放出水災、旱災之類的利空訊息,再推高糧價,而後再來一次過山車,再讓美國農場主死一批;然後再來。反正隔三差五的就收購一把,弄的美國人不敢跟,那世界糧價盡在己手。
要做到這一點需要。一,種植資訊保密。這點鋼鐵同志完全沒有問題,而國內因為各縣都有教堂。有一些風險;二,農民必須服從紀律聽指揮,這個兩國都沒有問題;三,商船隊、對外銷售渠道,甚至還要和歐洲猶太銀行家結盟,這個基本也沒問題;四,最關鍵的一點,那就要有足夠的價格優勢,能承受美國農場主承受不了的折價損失。唯有這樣,才能把美國趕出世界糧食市場,可是,蘇聯離歐洲比自己近多了,歐洲又是最有錢的市場,那裡糧食常常供求不足。
邪惡的想法一出現在腦子裡,楊銳就根本聽不到杜亞泉在說其他什麼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問道:“戰前我們的糧價和美國的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