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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部分

回擊黃季剛的例子,一次講座上胡適說白話文比文言文更簡潔,而後讓學生舉例,一個北師大的女學生站起說了個成語:‘無能為力’;胡適當即對之曰:四字太費,三個字即可,那就是‘幹不了’,全場掌聲如雷;可北大終究是壞人多,下一個學生直接念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請先生精簡。胡適當即就傻了,一班支援白話文的人士也口呆目瞪,半響沒有語言。

為何如此?原因在於,白話文也許可以比文言文更簡潔,但它卻無法表述文言文所能表達的那種語言美、意境美。不說文言文讀來很多都是朗朗上口,就這‘落霞’‘孤鶩’‘秋水’‘長天’四種景物所構成的生命景象,便是窮盡所有白話文也無法表達的,因為這是站在一個更高的維度描繪生命,而漢語言獨有的音韻美和景像美也深藏於此。

白話文做不到,換成其他任何字母文字也都做不到。因為說到底,漢語、漢字它原本就是一副畫,文言文一字一義,畫畫相接,於是成了一副景;而白話文只是字,字再怎麼累計也終究是死物,它不是畫,而是尺子,用尺子去測量生命和美是不可能做到的。當然,尺子一樣的語言最後也可以精簡成公式,比如:e=mc2,但這又是另外一種毫無人性的美了。

黃季剛只是一個弟子,所以出了一個‘妻喪速歸’的刻薄嘲諷,但章太炎終究是大師,讓人轉述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就要了白話文的小命,這種短板是白話文的天生性缺陷,也是漢語的天生優點。為此,當看到徐志摩絕美的新詩,胡適當即醍醐灌頂、腦洞大開,這才有今日拉著諸人在婚禮也要一敘的場景。

胡適不快的將往事從腦中掃除,更將全身精力放到講話上來。他接著道:“槱森的新詩寫的非常之美。比如這首:”胡適深情朗誦道:“

我有一個戀愛;——

我愛天上的明星;

我愛他們的晶瑩;

人間沒有這異樣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黃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在風雨後的山頂——

永遠有一顆,萬顆的明星!”

深情的朗誦完。胡適再道:“這裡有一本槱森的詩集,全是新詩,有些抒情、有些言志、有些憤世,反正我想在它們都能別開生面,而且這些詩都很短小,朗朗上口,很容易被傳詠,一旦新詩成了風氣,那麼白話文文言文之爭便可迎刃而接。”

徐志摩的詩大夥都沒怎麼看。現在聽胡適吟誦的這首,感覺確實有那麼些意思,諸人當下又看了徐志摩一眼,劉半農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大家都去寫新詩嗎?”

“這只是其中之一。”胡適笑道,很是得意,他再道:“其二,馬上成立一個詩社,同時辦一份新詩雜誌——放心吧,這是詩。禮部未必會注意到這種小東西的,我們不抨擊時政,只寫風花雪月;最後……”胡適看了徐志摩一眼,道:“槱森的意思是請印度詩人、亞洲第一位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泰戈爾來華……”

胡適一說泰戈爾。圍著的幾個人差點跳起來,周作人道:“真的啊?!”而後又抓住胡適問道:“適之,這是真的嗎?”

看著這麼多人驚喜。胡適笑道:“當然是真的!是槱森認識並提議的。此人雖是文人,可也是一個愛國者。六年前去過日本,那時想來中國卻沒人邀請。這一次我們要大張旗鼓的為泰戈爾先生來華造勢。讓全國都養成讀新詩、寫新詩的風潮。至於邀請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兆賢吧。”

兆賢就是蔣夢麟,回國就在蔡元培的推薦下,被其繼任者蔣維喬任命為北院院長,以接替因為文憑造假而解聘陳由己走後的空缺。他完全明白鬍適意思,於是道:“我看除了北大外,南開大學和清華學校、還有東南大學可以聯名一起邀請嘛。”

南開的校長張伯苓、清華校長周詒春,還有東南大學的校長郭秉文,這些都是……,胡適當下點頭道:“好,這樣聲勢更大一些。我想章瘋子這下又要發瘋了。與泰戈爾鬥詩,他們那些老舊人物不會,不與他鬥詩,那等於給泰戈爾壓了風頭,哈哈……”

胡適說罷就難得的大笑起來,其他圍著的蔣夢麟、周作人、周樹人、劉半農、錢玄同、王賡等人也是笑的,只覺得禮部那些人這次定會拿自己沒辦法。

澄清榭上一干年輕人大笑,在開宴前出來花園透氣散步、遠遠看見他們的詹天佑對著王正廷道:“儒堂啊,你看這些年輕人……,每當看到他們,我都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西域鐵路修通,詹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