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不過也才大了我兩三歲而已,一個六歲的小團團對著一個三歲的小團團,還是一個傻乎乎在吃糖葫蘆的小團團,居然春心萌動!
究竟是他太早熟,還是那串糖葫蘆長得太銷魂?我不免深思。
宋席遠顯然沒有看到我深思到僵硬的臉,繼續道:“直至前日裡,小侄自汶水河中將沈小姐救起,一時驚為天人,又覺十分眼熟,竟覺像是見過千百遍一般親切,歸去之後魂牽夢縈,幡然頓醒,沈小姐莫不竟是前世與席遠在三生石上定下契約之佳人!”
我那個悔恨哪,抓肝撓心,當初怎地沒在身上綁塊石頭乾脆沉死在汶河裡……
宋席遠還徑自一臉意猶未盡地讓人鄙夷,“席遠對沈小姐可謂一見如故,再見傾心!”
爹爹顯然也已經扛不住了,大手一拍桌子,利落果斷道:“賢侄不必多說!”
說的好!爹爹真該一掌拍死這小子,我覺得肚子裡隔夜的飯都快要翻出來了。
爹爹又道:“這就是緣分!便衝著賢侄救過妙兒這樁恩情,老夫今日便將妙兒許配與你!還望賢侄莫嫌棄妙兒曾許配給裴大人之事。”
噯?
“如何會嫌棄,席遠只是悔恨,悔恨自己沒早兩年向沈小姐提親,叫沈小姐平白在裴家受了這許多委屈。”宋席遠看著我,又憐惜,又哀傷,一臉恨不能當初替我嫁給裴衍禎的模樣。
我覺得我離昇仙亦不遠了……
於是,我的第二段姻緣便被這麼一塌糊塗地定了下來。
這宋席遠平日裡看著還好,一副風流倜儻,年少多金的貴公子哥兒模樣,只要不開口,我勉強能忍,但凡一開口,我便忍不住要在心底默唸:屈大夫保佑,屈大夫保佑……
女追男?官壓民?
半月之後,宋席遠大張旗鼓將我娶入了宋家,大開流水席,邀請揚州城全城之人入席,號稱三天三夜菜式絕不重複。
一時之間我和宋席遠之事在江南一帶傳作女追男之美談,更加佐證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之說,那些曾經仰慕過宋席遠的姑娘那個恨哪,恨當初跳河的不是自己,直道原來風流多情的三公子這麼容易便可攀附,輕輕鬆鬆跳個河便被套牢了。
對於這些說法我已經麻木了,辯解也無用,只會越抹越黑而已。況,這些謠言比起宋三此人,實屬小巫見大巫。我若連這些小小謠言都忍不得,日後還怎麼忍得了宋三?權當韜光養晦。
成親當日,又出了紕漏。
剛剛拜完堂行了夫妻交拜之禮,便氣勢浩蕩闖入一撥人。
有些事情,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所以,這回我一點也不埋怨搶的居然不是新娘我。
況且,這回來的人還是知府衙門的緇衣捕快,那為首的捕頭客客氣氣朝宋席遠鞠了一個躬,道:“炆闕縣知府貪汙贓款,收受賄賂,共計白銀八萬兩,上達天聽,觸怒龍顏,聖上命知府衙門徹查此事,因此案波及甚廣,牽扯不少商戶,裴大人煩請宋公子隨我等去衙門敘敘話。在此花好月圓之夜攪擾了宋公子小登科實在過意不去。”
宋席遠一口飲盡手中交杯之酒,哈哈一笑道:“哪裡哪裡,各位差爺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幸而,宋某與娘子已交拜禮成。”
那捕快臉色變了變。
說起禮成,若非宋席遠心血來潮提前半個時辰上我家迎親,恐怕這回還和上回一樣,拜堂拜了一半新郎便被劫走。
宋席遠轉身對我道:“娘子莫慌,席遠去去便回。”
我淡淡應他:“還好,習慣了。”
於是,新婚夜新郎再次被劫。我只是不大明白為什麼紅蓋頭總是要我自己來揭,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用蓋。
我曉得配合衙門問話素來繁瑣,一時半會兒結不了,過去裴衍禎一審起案子來常常近天明才歸家,遂,自己洗漱洗漱便先歇下了。果然,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宋席遠還未回來。
如此,又過了兩日,第三日,我正預備再叫人送套換洗衣物到知府衙門去時,宋席遠卻回來了,一進門便伸手攬了我,溫情款款看著我道:“娘子好賢惠噯,來來來,讓相公我好好疼疼你。”
“宋大爺,你好討厭噯。幾天沒打浴了?臭死奴家了。”我一個扭捏捶了捶他的胸膛,對付皮厚之人的辦法除了臉皮比他更厚,別無它法,況且,我素來隨遇而安。
果然,宋席遠哈哈一笑,不再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只是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貼上我的耳際道:“小娘子,相公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真是太合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