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小子在抽什麼風,等我問清楚再給你交待。”陳默匆匆對陸臻說了一句,把人扛走。
陸臻疼得厲害,現在方進掛了,他也撐不住了,剛剛強嚥下去的半口血又咳了出來,轉頭安慰似的看著滿操場懵懂的人群,擺擺手:“沒事兒,小問題。”頓一頓,看大家還是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模樣,陸臻只得無奈道:“找單架送我去醫院啊,我疼死了!”
軟組織挫傷,肝脾損傷,不過最嚴重的問題是腹腔腸繫膜有出血點,基地醫院一看就知道治不來,打了止痛針馬上往軍區送,夏明朗從嚴正辦公室裡一出來就撞上這種突發事件,什麼都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跳上了救護車。陸臻倒還是很清醒,鎮痛藥用過了整個人都有點遲鈍,木木的什麼感覺都隔了一層,也不太疼,反而是他樂呵呵的還在和大夥開玩笑,感慨方進神拳無敵,以後再也不跟他對打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現實太殘酷了云云。
夏明朗雖然一字沒問,可是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眼看著陸臻嘰哩咕嚕的越說越亂,抬手按在他額頭上溫聲道:“別說了,睡會兒。”
陸臻仰起臉看了他一會兒,眨巴一下眼睛,安靜的閉上了。
同車的還有徐知著和基地的一個值班醫生,夏明朗與徐知著對視一眼,彼此都是意味深長的眼神,夏明朗苦笑了一下,覺得這事簡直丟人到家。徐知著瞧著他那意思,明顯三分不悅,方進是他這邊的人,他不光沒擺平,他還讓他把人給打了,無能得一塌糊塗。
電話早就打過去了,腹腔鏡早已準備好,人一到馬上就送進了手術室,夏明朗聽著那一聲熟悉的撞擊,那個人又一次被手術室吞沒,而現在比當時唯一好點的大概只是,這回他確定知道陸臻沒大礙。
然而腹腔鏡是非常冗長的手術,夏明朗摸到口袋裡有半包煙,拿出來分給徐知著,火柴划起,夏明朗攏著火遞到兩個人之間,徐知著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偏過頭去引燃了菸頭。
“出什麼事了?”夏明朗吐出一口煙霧,看著它們在天花板上變幻身姿。
“方進他,可能是知道了什麼。”彷彿是一種默契,徐知著隨著他一起看天花板,兩個人的問答在旁人看來更是一種自言自語。
“故意的?”夏明朗的聲音仍然很平靜,沒什麼波動的樣子。
徐知著想了一會兒,說道:“大概不是,話趕話趕上了,陸臻他,脾氣也不太好,高興的時候怎麼都行,火氣上來就難說了。”
夏明朗沒再說話,沉默良久,徐知著把一支菸抽完捏滅,等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事你會管吧?”
“那當然,我會解決的。”夏明朗道。
徐知著看向手術室,遲遲疑疑的說道:“他這人吧,平常傻乎乎的好像全不在乎,其實心裡什麼都知道,你得對他好點兒。”
“我會的,一定。”夏明朗馬上道。
“他以前總是喜歡跟我說:我們要學會忍受殘缺的生命。這話雖然挺在理,可我一直都當他是專門想出來勸我的,明擺著,他這種人能有什麼殘缺的生命,可是後來我明白了。”徐知著從夏明朗手裡又接過一支菸,於是一口煙霧漫出來,緩緩的上升,跟他的聲音的一樣的輕。
夏明朗給自己也把煙點上,安靜的聽著。
“你別看他成天陽光燦爛的,好像特自信對什麼事都特別有把握的樣子,可是,我就想吧,一個人如果老是想著他活著就得去忍受那什麼殘缺的生命,那總是有點問題的。他就是喜歡給自己豎個杆子,好像他金身不倒的樣子,他就真的金剛不壞了……”徐知著說到這裡終於說不下去了,悶了半天還是固執的重複:“反正你得對他好點兒。”
“我知道,我會的。”夏明朗於是只能跟著他重複。
“你都不知道,你剛剛答應跟他好那陣,他有多開心,成天樂得像什麼一樣,連我都覺得找個……哦,也是件挺不錯的事。其實我本來也覺得吧,你們這種人怪怪的,剛下連隊那會,我特煩這個,你知道吧。可是臻子……陸臻他是好人,他對誰都那麼好,我就覺得如果像他那樣的人都,都是……那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徐知著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當然隊長你也是好人。”
“你放心。”夏明朗低著頭玩自己的煙,灼熱鮮紅的那個點,一下一下的用手指去碰它,速度控制好了就不會燙傷,只是有點疼,夏明朗玩了一會,把菸頭捏滅,轉過頭去看著徐知著的眼睛,一字一字緩慢的說道:“我不會讓他後悔的。”
11.妖孽之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