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聲音,猶若實質的……或者說可怕的怪物,它彈動著人類的面板,沿著每一個毛孔攀爬進,鑽進人的體內,帶入無盡的令人反胃的混沌,舌頭一樣舔舐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用最汙穢的東西追逐著纏繞他們。
或者最終,在那混亂的瘋狂之終末,你能夠找到唯一的一點兒與之相似的東西……那是夏日荒野之中凌亂的蟲鳴——只是想要抽絲剝繭地得到那種結論,你必須將所有的聲音全部拒之聽覺之外,再抵抗住那種令人噁心反胃到幾乎死亡的膩味才行。
那種混合在聲音之中的不詳,好像一灘在沸騰的血肉一般衝擊人的思維,其中還帶著無數的生靈在不斷廝殺產生的惡意——恐懼和驚愕的情緒不由自主的從內心最深處湧出,如同被人在腹部狠狠打了一拳而本能的想要嘔吐一樣,只有最堅韌的意志力才能面對這種異乎尋常的惡毒……
只是一瞬間,殘餘的幾個海盜和他們的法師就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緊緊捂住耳朵的動作根本沒有絲毫的意義,鮮血從他們的五官之中噴湧出來,但四肢卻彷彿在那可怕的噪音之中緩緩痙攣,倒像是在進行著某種怪異無倫的舞蹈。
“這……這究竟是什麼”
迪莉婭緊緊地捂住耳朵,暗色的光翼布展著,在身周圍繞出一層火焰的魔紋……薇拉妮卡雙目緊閉,光翼在她身後明滅閃爍,散發出溫暖而撫慰人心的光芒,顯然已經為了對抗那種聲音而經盡了全力……然而事實上,她們可能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然而所有人之中也只有康斯坦丁才能透過一點兒心靈感應的力量,猜測出她們正在話語……
“一個惡魔領主而已……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無底深淵第六百三十三層的領主,蟲族王子,奧博克斯…奧博。”
蒼白的指尖在空氣中畫出一個細微的魔符,一圈無形的波浪在四個人的身邊緩緩盪漾開去,將所有的噪音隔絕在絕對的真空之中……康斯坦丁微微的眯起眼睛,注視著那黑暗翻滾的霧氣。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沉穩和平靜,只不過似乎並不是十分如意。吐出那個汙穢的名稱時,一點兒沙啞也混在了語句的末端。
在剛剛那一瞬,那種可怕的聲音雖然也進入到了他的耳朵,但是在感受到那種可怕的噪音的同時,他的神智卻是清醒的,甚至沒有掩上耳朵的衝動——如果說那瘋狂的噪音是一股席捲大地,無堅不摧的狂暴颶風,那麼術士的精神就應該是在大氣圈之外用探查衛星客觀的探查著它的觀測者。
這種可怕的威壓並不能夠摧毀他的神智,反而給了他一種精神一振的熟悉感覺……也同樣將一種明悟翻卷上他的心頭——奧比里斯。
遙遠的,遠在無盡的歲月之前,無底深淵就形成了它的原始形態,那個時代遠在塔那厘魔族誕生之前,遠在凡間生命出現在主物質位面上之前,甚至遠在諸神誕生之前……無限深遠的邪惡汙穢中孕育繁衍了種種原初惡魔,形態各異,不一而足……賽達洛斯就是其中的一個。
而眼前這團黑霧的另外一邊,則是另外的一個。
蟲族王子,奧博克斯…奧博。
事實上,或許將之與賽達洛斯相提並論,算是一種侮辱……幾乎任何一個奧比里斯領主都無法與這個存在相提並論……他是所有奧比里斯領主之中最為強大者,最初的惡魔主君。在那遙遠的不可觸及的深淵歷史之中,他就是惡魔王子這個詞彙,唯一代表的存在。
一隻纖細的手掌輕輕的握住術士垂下的右手……掌心傳來的柔軟,讓他心中微動,緩緩的合攏五指,那種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溫暖已經蒼白如紙,冰涼的掌心……手掌的主人此時靜靜地依靠在她的肩頭,纖柔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血色;因此而呈現出極淡櫻色的嘴唇輕輕顫抖著,一雙漂亮的金色眼睛卻透露出一股安詳平靜。
術士不由得在心中微微一嘆。
相對來說。則兩位神祗的選民其實已經算是非常幸運,雖然臉色蒼白,但還沒有受到更大的精神衝擊……但身體的依靠卻傳來溫迪諾拉微微的顫抖,像是風暴之中的一葉小舟——雖然龍族對於惡魔的抵抗力很強,但是靈敏的聽覺在這種時候也造成了一些麻煩,而一旦心靈上的防禦被摧毀出哪怕一絲裂紋,奧比里斯們的靈魂威壓就會無限的直擊脆弱的靈魂,即使只是一瞬間的交匯,數萬年的邪惡汙穢也會給神智造成劇烈的影響。
“用你們的神能維護自己的精神吧。這個傢伙的力量,很可能並不遜色於任何的神祗,卻又更加擅長於攻陷靈魂……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將如此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