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你說過,受傷的時候可以找你,你有經驗……你以前,受傷很重嗎?”
他沉默。
她胸口一緊。“還是你不想說?以前的事回想起來還是讓你很不愉快嗎?”
“也沒什麼好不愉快的。”沉寂片刻後,他總算開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你以前……很愛她嗎?”她澀澀地問,明知自己在揭他瘡疤,卻還是忍不住。
“你說春萍?”程豐俊苦笑。“是,我以前是很愛她。”他坦承。
“喔。”她心下沉。
“跟你和秦寬一樣,我們小時候也是鄰居。”他解釋,平淡的語調聽不出情緒的起伏。“住同一棟樓,我們年紀差不多,常玩在一起,不過她有先天性心臟病,身體很虛弱,幾乎不太能出門,都是我到她家裡陪她。”
“她長得很漂亮,小時候一定很可愛。”
“嗯,她的確很可愛,又愛撒嬌,講話甜甜的,很討人喜歡,不過有時候也會耍些小任性,她媽媽老愛讓她穿泡泡袖洋裝,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樣。”
一個美麗、嬌弱,像瓷娃娃一樣易碎的小公主。
倩倩幾乎能在腦海裡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形象,這樣的小女孩,哪個小男生不心動?怪不得程豐俊會痴迷了。
她黯然想,喉間好酸、好苦。
“也許你會覺得很好笑,不過從小到大,我一直自詡是她的保護者,她自己也常這麼說,她是公主,我是騎士,我們是天生的一對。”他忽地笑了,乾乾的笑聲,含著濃濃的嘲諷。
她側眸偷窺他,他緊繃著臉,直視前方。
“我大四那年,她也來臺北唸書,大概因為人生地不熟,老愛跟著我,我也很樂意守護她。她身邊的追求者很多,我很吃醋,趕在當兵前提出跟她交往。”
“她答應了?”
“嗯。”他凜然點頭。“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她還同時跟另一個男人交往,只是沒讓我知道,等我當兵回來後,她才跟那人分手。”
“她劈腿?”她震撼得嗓音發顫。
“而且還不止一次。”他漠然低語。“她是個很需要人寵愛的女人,她身邊也從來不缺願意照顧她的人。有一次,她跟一個華裔富商一見鍾情,那時候我剛好到紐約出差,回來時她已經結婚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她不敢相信,趁男友出差的時候火速背叛他,那女人心好狠。
怪不得他會傷得那麼重……
“你別擔心。”坦白自己的情傷後,他轉過頭來面對她,又是一臉溫暖的笑容。“我都能走過來了,你一定沒問題的,時間可以療傷止痛,你一定會好起來。”
她愣然凝睇他。
他以為她是因為在秦大哥那兒受了傷,才向他討教療傷的經驗嗎?她不是的,她是因為想了解他,因為心疼他,因為真的、真的很捨不得他……
倩倩驀地眼眶泛紅,急忙撇過頭。
糟糕,四年前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又在乎起這個男人,在乎起他的一舉一動,每個眼神,每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又忍不住讓他的身影住進自己心房。
更糟的是,當時她或許只是淺淺的心動,但這回,經歷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對他已是深刻到底的迷戀。
她真的愛上他了!愛上一個曾經明明白白拒絕自己的男人,愛上一個不會接受自己的男人。
她該怎麼辦?為什麼她總是學不會,同樣的錯還要再犯一次?
她簡直蠢、笨透了,不值得同情!
倩倩惶然瞪視車窗,窗玻璃上,淡淡地映出一張蒼白的、悲傷的容顏,她看著,好想哭。
“我想……喝酒。”
“什麼?”他訝異。
“剛才的冰酒還有吧?給我。”
她不能哭,只好以酒精麻痺自己。
她喝醉了。
程豐俊又好玩又無奈地望著身旁的女人,才一瓶半冰酒,就讓她暈得東倒西歪,分不清東西南北。
早知道她酒量這麼差,他就不許她喝了,都怪她之前淚汪汪地求他,他看在她心情不好的分上,才會答應奉獻出從婚宴A來的好酒。
這下可好,她喝成一具死屍,癱在座位上,他要怎麼帶她上樓?
“倩倩,醒醒!”他傾過身,輕拍她紅撲撲的臉頰。
“嗯……”她蹙眉呻吟,顯然好夢正酣,不想理會他。
“醒醒,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