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名滿天下的女中豪傑重雪芝,在臨死的關頭想的還是小女兒的心事。就你這般,如何接管得了你爹的大業?”
雪芝低垂著眉目,顯得那麼卑微,那麼渺小:“王者霸氣只屬於像豐掌門這樣的男人,女中豪傑這樣的稱呼,不過是用來敷衍我們這種逞強的小女子罷了。”
豐城笑得比方才更狂了:“哈哈哈,女人到底只是女人!”
雪芝抿唇不語。
一陣沉默過後,豐城突然陰惻惻道:“你想把我當猴耍?奉承的話我聽多了,就你這水平,不痛不癢,能改變什麼?雖然我也捨不得殺了你這美人胚子,但是——”
陰寒的劍鋒指向了雪芝的頸項。
雪芝下巴被劍鋒抵住,被迫抬頭。
大紅的風帽隨著這一動作滑落。烏黑稠密的長髮襯托著一張無可挑剔的臉,雪芝眨了眨眼,淚光在濃而長的睫毛上顫抖閃爍:
“豐掌門……”
豐城的腦中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雖然他的表情沒變,但是眼神已經寫得清楚明白——他根本下不了手。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在聽到這個聲音以後,雪芝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人說了什麼——因為這聲音略顯中性,柔和卻有些低沉,像是少婦,又像少年,實在太特別,太動聽,只要聽過的人,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然而,這個聲音說的卻是:
“豐城,殺了她。”
聲音是從南面的秘道中傳來。雪芝眯著眼,裡面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雪芝突然感到不寒而慄。
這人,莫非是從她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了?
也就是說,她根本無法察覺他的存在。而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來來去去卻不動聲色……直到豐城趕來?
豐城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那人又道:“若說這女人沒野心,怕只有蠢豬才信。她裝模作樣,也就只有你這頭蠢豬才信。”
豐城想要反駁卻忍住,顯得十分尷尬。
“若不是我現在不能動,她早就死了。”那人冷冷道,“動手。”
豐城又一次握緊寶劍,回頭看向雪芝。
雪芝仰頭望著他,輕輕蹙眉,一直搖頭:“掌門,不要,不要……”
劍柄已被汗水打溼,豐城明顯不知所措。
“你聽好,你今天不殺她,以後就是她殺你。”那人有些惱怒,“你不要忘記了,她的身份是什麼。更不要忘記了,你偷學的是什麼武功——殺了她!”
豐城突然目光堅定許多,像是下定了決心,舉劍。
就在這時,雪芝突然以雙手握住他持劍的手:“得到的東西再摧毀,豈不更好?”
豐城就這麼滑稽地定格。
裡面的人已經發怒:“豐城!!”
也是同一時間,雪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他腿上重重點了兩下。豐城腿一軟,跪倒在地。寶劍也跌落在地。
再沒時間走回開始的秘道。
雪芝拉開小門,衝了出去。
她剛出去,便有一塊小石自南面的秘道中彈出,解開了豐城的穴道。
豐城這才如夢初醒,拾起寶劍,追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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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門外又是一個暗道,而且上方還沒有打洞,只能摸黑前行。雪芝方才跪了很久,這會兒頭暈腦脹,跑得十分吃力。所幸不遠處有光源,而且空氣越來越冷,看樣子是通往室外的出口。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雪芝心跳加速,更加賣命地往前跑。
離出口近了,她才看清,光是透過密密層層的枯藤灑進來的。還有數根枯藤順著牆壁蔓延進來,從上方垂落。
她衝上前去,拉扯枯藤。但藤條糾纏在一起太多,根本沒法拉動。因為過度用力,手指已經開始流血,卻都是無用功。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殺氣越來越重。
一定是機關,一定有什麼地方……
對,藤條!
雪芝開始試圖拉扯從上方垂落的枯藤。先從最長的開始。
不是。不是。不是。
每一根都試過了,都沒用。
她已經可以聽到豐城的喘氣聲。
開始左右拉扯藤條。
終於,往右拉的時候有一點動靜。她持續拽扯,原來這藤條是個仿推門,往旁邊拉開以後,道路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