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會在天上保佑你,而我就在人間守護你,時間是一輩子,誰也不能改。”
雪芝嗚咽起來:“爹爹……”
“但是我就覺得吃虧了。守一個人一輩子,那多辛苦。”眼見雪芝紅著眼眶瞪自己,上官透連忙摟著她輕輕搖晃,“所以……我跟他商量說要你當我的妻子,這樣我就願意了。可是他卻說,我的女兒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優秀的,怎麼可以隨便嫁給你這種平凡的男人?”
“平凡的男人?”雪芝破涕而笑,“這是上官透說的話麼?”
“噓……這不是我說的,是你爹說的。”上官透撫摸著她的長髮,微笑道,“當時我可不高興了,就說蓮宮主,雖然我配不上你女兒,但這可是你在拖我照顧她一輩子,也不能太虧待我。不如這樣,這輩子她嫁給我,到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會一直守著她,就算她不喜歡我,我也會保護她,不讓她受人欺負,或者孤孤單單一個人。”
說到這裡,雪芝又把頭埋在他胸前,哭溼了一片。
“不過條件是,這輩子就算她不喜歡我,我就算是靠搶的,也要把她綁進門。”上官透壞笑道,“你爹很爽快,說小透啊,其實芝兒性格這麼暴躁,我想也就你敢要。立刻就把你賣給我了。”
雪芝又不哭了,一拳打在他胸口:“你要死,爹爹才不會說這種話!”
於是,反反覆覆,雪芝在又哭又笑又悲又怒的情緒中度過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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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雪芝和上官透婚禮即將到來的前幾日,是奉紫的噩夢。
在聽說這一訊息的時候,奉紫喜滋滋地張揚地跟所有認識的人都說了同樣的話:姐姐要成親了,她一定是全天下最美麗的新娘。
沒出幾日,她便約好一群姐妹一起去杭州替雪芝挑賀禮。
春季的杭州,花紅柳綠。低垂的柳葉猶如搖擺的垂簾,擋住了明鏡止水的西子湖,因此湖面的一葉葉扁舟似自畫中駛出一般,朦朦朧朧,淡若點墨。
奉紫和姑娘們手中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延河行走,撥開一簇簇粉紅色的花枝,一邊賞景一邊聊天。
其中一位姑娘道:“其實上官公子看上去很高傲,不容易接近,也不知道看上去同樣高傲的雪宮主是怎麼跟他好上的。”
另一姑娘道:“她一點也不高傲,性格隨和得很。上次在兵器譜大會上我橫著走路,不小心撞到個人,一看到是重雪芝,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小命不保了。可是她竟然很溫柔地說不礙事。”
又一姑娘道:“誰叫你橫著走路的啊?當自己螃蟹?”
“所幸我撞到她了,不然我死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漂亮的人。原本以為她近看一定有瑕疵,結果愣是一點毛病都沒給我找著。睫毛像假的一樣……”
“得了吧,那可是女的,是奉紫的姐姐,你陶醉個什麼?”
“我想說的是,原來上官公子以前風流成性,是因為沒找到最美的女子。一遇上了,還不是給拴得牢牢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道他成親以後會不會又……”眼見身邊的人在清嗓子,並且猛丟眼色示意奉紫在這裡,這姑娘立刻改口道,“據說前幾個月這裡有一家兵器鋪生意特慘淡,但是後來老闆改行當說書了,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紅火,說的似乎就是上官公子。”
“我知道,我去聽過,他們都說那老闆姓卓,是個瘋子。”
“我也聽——啊!”
走在最前面的姑娘腳下踢到一個事物,險些絆倒。所幸身後的奉紫伸手穩住她:“怎麼這麼不小心……”但是剛一說完,低頭便看到她腳下坐了個人。
她們走在柳蔭下,本來那人就極不易被發現,垂柳還擋住視線,面孔完全看不清。但奉紫看得到他蓬頭垢面,衣著襤褸,口中還唸唸有詞,像在夢囈。
原本她以為是隨街要飯的乞丐,但他只哼了幾個字,她便認出了是什麼人。
他們認識太多年,原本是很和睦的同門師兄妹關係,他卻成了她人生中最不可原諒的人。
此時他念的是:
“愛的誰,殺的誰?”
奉紫被他說的話嚇著了。但她還是沒忍住,挑開柳簾,看著他。他也是立即抬眼看向奉紫,雙目呆滯,卻依然不停念著:“我殺誰,要愛誰?我愛誰,要殺誰?我殺誰,要愛誰……”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單邊酒窩還是會隨著深深地陷進去——就只是這個小小的酒窩,都曾經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