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在偷笑,等時經緯出門口後她問:“這個誠意夠不夠?”
席思永默然不答,半晌又問:“不怕你媽媽傷心?”
“瞞一時是一時,我不可能現在離開媽媽,你要誠意,我不知道這個夠不夠。還有,你敢不敢?”
席思永唇尾一勾:“我有什麼不敢?”
兩個人靠在沙發上偷笑,心底有種言語難以描繪出的刺激,成冰想,亞當夏娃偷吃禁果,是不是也源於這種冒險的念頭?然而看著席思永眼角那一挑的笑容,她又覺得,如果她是夏娃,那席思永一定不是亞當,而是引誘她的那條蛇。
馬上時經緯提著啤酒回來,又神情曖昧地問:“我今天晚上值班,正好給你們倆挪挪地方,嗯?”
席思永又一個抱枕砸過去,時經緯這才正經起來:“真沒別的辦法了,要走到這一步?”
成冰嘆口氣:“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錦芸的媽媽以前就是這樣。她外婆家條件不好,指望著她媽媽工作了補貼家裡,生怕結了婚女兒就外向了,她媽媽就和她爸爸偷偷領了證。過了三年懷上錦芸了,她外公外婆看女婿這三年也沒少補貼她姨媽舅舅,又看在沒出世的錦芸的份上,才出錢給他們打的傢俱辦的酒席。”
她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其實另有失敗的例子,劉暢留在K市,原也是為女朋友的緣故。誰知持久抗戰打了兩年,外部矛盾未見緩和,兩人不堪長期壓力,又不知未來何方,齟齬漸生,最後落得黯然收場。她實在無法估計,以席思永慣常的性子,肯留在上海已是極難得的妥協讓步,若真年深日久地僵持下去,誰又知道他會不會退步抽身早?
然而她不知道,席思永手心裡早捏著把汗,到她主動來結束冷戰,才放下心來。
他不是不願意等,而是沒有信心和林南生做長期的對抗——成冰行事向來不在乎旁人眼光,獨獨林南生是她的死穴。而這場爭奪戰中,至少現在,他終於略勝一籌。
時經緯專門電話一個律師朋友,諮詢這種瞞天過海手段的可行性,然後轉達操作手法:“思永反正你也要回家的,能把戶口本拿出來還是少道麻煩,成冰你趁這兩天去開證明。切記千萬別說是自己要結婚家裡不同意來開證明,隨便找個戶口遷移的理由,地點一定要具體。另外——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他指指成冰,“你這邊好辦點,丈母孃看女婿,遲早都是要看順眼的;思永你這邊,婆媳關係本來就是國家一級難題,你這樣做,跟火上澆油沒什麼區別,除非你一輩子不帶成冰回家。”
席思永笑道:“這個你放心,我們就先領個證,爸媽那邊,將來另外擺酒。我不說你不說她不說,誰知道我們什麼時候領的證?”成冰卻扭頭問:“那也有婆媳問題,將來我和你媽媽吵架你幫誰?”
時經緯拍腿笑:“看看看,下一個問題就是,她和你媽掉水裡了,你先救哪一個。不過你們倆都江邊長大的,都會游泳吧?”
席思永摟著成冰笑得十分沒有誠意:“當我媽面幫我媽,我媽不在的時候幫你。”
臨出門前時經緯又朝席思永拋個媚眼,“床頭櫃裡面,什麼型號都有,用完了記得明天給我補上。”
不等成冰和席思永反擊,時經緯已逃出屋外:“重色親友莫過如是,我不認識你們,免得將來成冰你媽媽知道是我背後教你們的招,還不找人追斬我!”
菜是從樓下送來的外賣,只需收拾下碗筷即可,成冰臨回家前又問:“不後悔這麼快就跳進墳墓嗎?”席思永牽著她的手下樓,到拐角處反手擁住她,笑說:“我情願和你一起赴死。”
並不明亮的樓梯間裡,他執著她的手,在她左手無名指根畫著圈,鼻尖輕抵,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極低的聲音:“我會努力讓你媽媽接受我的。多少年,我都能等。”
去開戶口證明時居然碰到季慎言,他是陪委託人去辦事的,看成冰胡謅說要遷戶口,並未當場拆穿她,卻等事畢後追出門來:“成冰……你莫不是準備偷偷去領證?”
成冰駭然色變,季慎言神思複雜,最終只是叮囑道:“領證的話,在本地領吧,你們兩個人都在這裡工作,以後辦房產什麼的都方便一些。”
找了個藉口,騙得母親同意自己回一趟K市,火車訂的是面對面的臥鋪,入夜前她坐在席思永的鋪位上跟他聊天。他歪躺在她身後,伸手圈住她的腰,梳著她的頭髮玩,成冰忍不住心中一動,沒見過他這麼黏人的時候——然而席思永近來常在漫不經心中,流露出這樣的溫柔,引她沉淪。
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