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已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了。
成冰在公司裡並不太順遂,即便小boss因客人指名要成冰服務而對成冰印象改觀,她該做的事情也只多不少。從早到晚都要撲到各個商場櫃檯上盯銷售巡查業績,檢查指標完成的情況,就算任務達標,也不過每個月月底輕鬆幾天。到秋季臨近季度考核前,小boss忽然檢查出懷孕,聽說因為第一胎曾流產,導致這三四年來習慣性流產好幾回,婆家已頗有怨言,於是這次診斷結果一出來便如臨大敵,早早地請假回去待產。
成冰因前半年表現尚佳,小boss休產假前便格外向部門總監推薦了她,臨時頂替上來。然而成冰資歷上本是不夠的,總監委託另一張姓主管來協助她——誰知不協助她尚能勉力支援,一協助反而更壞事。張姓主管常拿著總監賜下的這塊令箭,干涉她的人員排程,說甲不適合這個區,乙不適合那個區,然後把自己部門的人叫過來幫她巡店,等她自己要用人時便從成冰這裡抽調別的人手,美其名曰是資源的合理排程——對張姓主管來說是相當合理,老弱殘兵都扔給成冰使,精英強將全去給她幹活。偏偏成冰還有口難言,因為她是臨時頂替上來,行政職務上並無安排,現在的直接彙報上級正是張姓主管,越級彙報是職場大忌——這一點她剛進公司時便在新員工培訓中學習過。
唯一的辦法是咬牙捱過這一關,有過硬的考核資料撐腰,說話底氣才能足,在一個正常的老闆面前,任何時候都是業績好的下屬說話的權重更大。
只是捱得很辛苦,偶爾也想和席思永吐吐苦水,可兩個人的時間實在很難湊到一塊。席思永在公司的應酬也逐漸增多,她不免抱怨,不知道誰才是做sales的,怎麼倒是你每天一身酒氣的回來?席思永笑笑,湊上來挖苦她,帶著濃重的酒意:“籬笆不擔心紅杏,紅杏先擔心起籬笆了。”
不過席思永也有讓她放心的時候,九月份交房,辦房產證的時候席思永未加思索便只填了她的名字。雖然這小小的蝸居比起她為他放棄的那些,也許談不上什麼——在公司聽多了為房子或車子歸屬導致夫妻齟齬的事情,席思永這時候所表現出的態度,在這個城市已是打著紅外線探照燈都難找的了。
裝修的具體事宜都是席思永在操心,反正他是行家,比她懂得多,她只用在家稍事收拾打掃就行,誰知這一收拾就收拾出問題來——從席思永放帳目證件的鐵盒子裡找出一張借據,是一式兩份的那種,另一份顯然已開給了時經緯。她這才知道原來首付裡有近十萬是從時經緯那裡借的——等席思永晚上回來她便沒好氣道:“你寧願跟時經緯借錢,都不跟我開口,還說是你媽媽鬆了口,你到底當我什麼啊?”
她知道席思永是最不喜歡欠債的人,現在卻寧肯向時經緯借錢,也不肯和她說句實在話,親疏立現:“我是你老婆,他是你兄弟,你跟我過日子還是跟他過日子?”
席思永開機佯裝畫圖,成冰氣極,一個勁兒地埋怨他,席思永只當沒聽見,等成冰說到要找父親借錢還給時經緯時終於爆發:“然後讓你媽媽名正言順地來指摘我吃軟飯,讓人笑話我養不起老婆?”
“爸爸是過來人,肯定不會告訴媽媽,你找阿時借錢,就不會被人笑話了嗎?”
“我樂意!”席思永一腳踹上電源,頭也不回地衝出去,把成冰晾得莫名其妙——為什麼有人願意放低原則向朋友借錢,也不肯和自己的老婆共度難關?她氣頭上來,也懶得理他,自顧自洗澡睡覺,然而等她打個盹醒過來,席思永也沒有回來,打他手機他也不接。成冰一個人在家裡有氣無處發,狠狠地衝著禁閉的大門吼:“有種一輩子別回來!”
翌日早上醒來時床頭放著一籠湯包,席思永人卻不在,大約是回來又走了。成冰睡著得晚,醒得也晚,咬著已變涼的湯包,又在心底把他狠狠地罵了一回。罵完了氣消了,晚上席思永專門跑到她公司去接她下班,認小伏低哄一回又好了。然而原則性問題上席思永仍絲毫不肯讓步,堅持從自己工資里扣錢出來還時經緯,不許她去找父親打秋風。忙裝修又忙了三個月,臨近年關時席思永忽覺出不對勁來,狐疑地問她:“兩月沒來了?”
成冰忙得都不記日,仔細想了一回臉色大變:“不會吧,我們明明一直有做措施的?”
席思永眉頭緊鎖,悶聲哼了一句:“那也有漏網之魚。”
成冰心下駭然,現在可真不是什麼好時候,兩個人養活自己都困難,哪兒還有精力養孩子?席思永趕緊陪著她去醫院檢查,結果好壞參半,好訊息是虛驚一場,壞訊息是診斷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