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便已下肚
段德捋著鬍鬚,微笑如故,王佩瞅瞅趙石,嘴角微翹,笑的意味不明,折匯好像什麼都沒看見,只低頭吃菜,杜山虎大大咧咧,卻是一拍巴掌,叫了一聲痛快。
在座之人表情各異,心事也是大不相同,其實說實話,和這些人吃飯,說話再是可笑,保管誰也不會真心笑出來便是了,無趣兒的很,就心態而言,這裡最坦然的反而便要數杜山虎了,反正趙石幹什麼,他這裡幫襯便是,他頭頂上那個趙字,自十幾年前便頂牢了的,就算想摘又哪裡摘的下來?
張培賢卻是愣了愣,眼中怒sè卻是一閃而逝,其實說起當年來,頂著皇帝寵臣名聲的趙石可不怎麼受潼關將領們的待見,而趙石在他麾下效力,也不很愉快,被分作偏師不說,把趙石放出去,卻是差點將功勞都佔盡了,很是讓張培賢麾下心腹們不滿。
若非當年魏王勢大,趙石身後又有皇帝陛下撐腰,不定是個什麼結果呢,這會趙石提起當年故事,不像是在感ji其包容,更像是在打他的臉。
其實趙石這裡說話,也算是無心,並沒有太多的其他意思,但聽在張培賢耳朵裡,卻是扎耳的很了。
不過隨即張大將軍便已哈哈大笑,仰脖便將杯中美酒乾盡,其實,這廳堂之上的眾人,最讓他忌憚的便是年紀輕輕的趙石以及一直悶不做聲的折匯兩個。
折匯還好說些,畢竟鎮北大將軍折木清已然不在,即便折匯在潼關的時日不比他短多少,又有折家為依靠,在軍中勢力不容小覷,但說到底,沒了折木清的折家,已非昔日可比,尤其是在帝位之爭裡面,受挫也是不小,想要恢復元氣,還需些時候,不說旁的地方,只要是在潼關這裡,他儘自壓得住。
但趙石不同,不但功勳顯赫,還深受當今陛下恩寵,今日再到潼關,沒人能再像從前一般,隨意使之了,看著這個舉止從容,無一絲怯場的年輕人,張培賢也是心中微有感慨,擱在十幾年前,誰又能想到,一個寒門子,機緣巧合的一路走來,竟能在二十多歲的年紀上,到得今時今日的地位?
聽說其人還在京師辦了個國武監,麾下猛虎武勝軍,無論將校,皆出自其間,這樣一支兵馬,可不成了si軍了嗎?也不知陛下朝廷怎麼想的,竟能容的了他
說起來,若趙石是他麾下將領,他也不是不能容下來,說不定,還見獵心喜,著意栽培,但現下嘛,卻又得另說著了,別看人家年輕,地位上已與他相差無幾,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了。
放在旁的時候,相安無事便好,但現如今開戰在即,留這麼個人在身邊,實在是個麻煩,要知,此人膽大包天,當年東征時便不聽將令,擅自殺俘的先例,而今位高權重,又哪裡會任由旁人擺佈?而大軍征戰,最忌的便是令出多門,或是將領陣前抗命之事,不說這個,就說其人有可能在各部調動上跟自己唱反調,使將令難行,或是不能及時把握住戰機這一點上,就是張培賢所不能容忍的。
即不能除去,便需調離,將折匯留在潼關,趙石又該去哪兒?這樣的算盤,即便張培賢不想得罪趙石太過,卻也不得不打,還是那句話,無關爭權奪利,情勢使然罷了,不然的話,他張培賢寧願不做這個領兵大帥。
而此時覺著對方話裡有音之餘,卻是更增其決心,哈哈一笑過後,頷首道:“趙將軍這酒量,在潼關也是人盡皆知的呵呵,趙將軍還是過謙了,將軍之才,本帥盡知,之後定有重任付之,還望趙將軍戮力助我。”
“這個自然,大帥只需下令便是,趙石敢不盡責?”
之後張培賢又和折匯,杜山虎兩人說話,不自相同,卻多安撫之言,到了此時,廳內的人便沒有人不明白,張大將軍看樣子是已經成竹在xiong,而借這次宴飲,不但是想讓眾人稍稍領會其xing情,而且還有觀瞧各人姿態的意思在裡面,估計也是想著能儘量先理順一下各部干係。
至於各部該如何調動,開戰之後,各部兵鋒又該指向何處等等這些真格的東西,不論是宴飲之後,還是近日,也都將陸續讓眾人知曉,不過看張大將軍這個架勢,不像是要與眾人鄭重相商的樣子,也許早已心有定計,只待下令了。
其實說到底,折匯是沒什麼,最主要還得看王佩和趙石滿不滿意,若是兩人不滿意,張大將軍這裡還要頭疼,至於觀軍容使段德,人家與張大將軍乃是舊識,且無任何利害衝突,再加上觀軍容使的差事不是那麼好做的,就算不會與張大將軍走的太近,但也不會真如故事裡那般,處處與主帥作對,所以反對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