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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李圃那裡還要婉轉的多,提防有之,妥協有之,交換有之,忌憚也是少不了的,但終歸不會有任何敬服之心。
到了汪道存這裡,則直抒己見,將他要說的都堵在了嘴裡,分外的乾脆決絕。
相比李圃,他和汪道存打的交道還要多上一些,畢竟其人多年任職樞密使,每次回京,都要拜訪一番,算是保持著下官對上官的尊重之意。
給他的印象,雖然這位老大人看上去官威甚重,但卻非是一個有魄力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容兵部漸漸勢大至此,有將樞密院架空的危險。
但今天,給了他當頭一棒的卻是此人,這裡面的因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不過不管其人有著怎樣的心思,這個時機可是選錯了,別說他趙石人在京師,就算不在,你一個樞密使,在皇帝陛下心意已定的時候,在那裡唱反調,如果是私下裡跟皇帝陛下說說也就罷了。
但要是結連黨羽,為自己張目,那才是自己找死……
三朝老臣,聽上去不錯,但實際上,如此的年紀,又怎麼能跟得上皇帝陛下的步伐。老老實實像當年同門下平章事楊感那般。在皇帝陛下屬意之人上位之前。將事情辦好,還能有著餘蔭澤及後人,還要跳出來折騰,說自己不服老,說不定下場就悽慘無比。
當朝堂上真是個敬老尊賢的地方嗎?
還是那句老話,大浪淘沙,看不清情勢之人,定然要被碾成齏粉。
趙石心中的火氣很快就平復了下來。樞密院現在能左右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少,樞密使汪道存到底如何,其實無足輕重。
怕的其實是他和同門下平章事李圃站在一處,那樣的話,才是威脅大增。
不過,會嗎?
趙石暗自搖了搖頭,若是長安之亂前,兩人還可能在景帝授意之下,聯合起來一起壓制軍中將領,但現在嘛。李圃的態度已經表明,兩人根本不可能就將來的戰事達成一致。
這裡面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李圃如果支援汪道存,在其中根本無法獲得一點的好處,還要得罪很多人,其中首當其衝,便是當今聖上……
在這一點上,李圃比汪道存要聰明的多,眼光也很準確,不過反過來看,汪道存的風骨,卻要比李圃強的多,不過,身為朝廷重臣,風骨這樣的字眼,還是不要用在他們身上為好,窮酸書生可以用,一些見識廣博的大儒也可以用,甚至御史臺的很多人也能用。
但惟獨文武重臣們不可以用之,為何?
因為風骨者,剛強也,文武重臣一旦剛強起來,那是十分可怕的,因為朝堂大事,往往要瞻前顧後,兼收幷蓄,軟硬兼施才成,妥協和折中之策,佔了一大部分,如此一來,何來剛強可言?
再者,剛則易折,即便是趙石,如今到了這個地位,很多時候也已不會行那快刀斬亂麻之舉,因為他已經漸漸明白,權勢愈長,顧忌便越多,已經無法像當年般肆無忌憚的行事了。
回到正題,說起汪道存來,其人是否有什麼風骨,連趙石想了想,都搖頭失笑,做了那麼多年的樞密使,要是有風骨,早在長安之亂中便掉了腦袋,如今哪裡還能坐在他面前跟他侃侃而談……
回到自己的興國公府,趙石招來幾個幕僚,將事情一說。
陳常壽當即便笑了,他這一笑,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咳嗽,與汪道存不同的是,咳的幾乎將肺都吐出來,臉上升起許多血色,之後又瞬間蒼白下去,看上去很是駭人。
幾個人都憂慮的看著他,李博文還起身,上去給他拍了拍後背,埋怨著,“這個樣子,還笑什麼笑,當大夥兒都瞅不出來,那位老大人戀棧權位,在做垂死掙扎嗎?”
咳聲稍止,陳常壽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毛病啊,也跟了惜身有些年了,冬末時節,才又重些,不當事,李兄說的不錯,那位老大人啊……”
說到這裡,嘆息了一聲,“惜身這裡氣短,還是由南兄來說吧。”
南十八一笑,“哪裡是氣短,怕是多有感慨吧?”
調侃了一句,南十八才扭頭對趙石道:“大帥實不用顧忌此人,汪真如位在樞密多年,才幹遠不如種大人,卻還能為官至今,不過適逢其會罷了,垂垂老朽之人,已是時日無多,卻還自不量力,行螳臂當車之舉,無非為權位迷住了眼睛罷了。”
“汪真如此舉用意有三,一來,可向東邊的張大將軍以及軍中將領示好,以得其支援,二來,大帥回京,已經有人說大帥可履任樞密使之職,此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