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長女身邊得用的丫鬟,才陪著長女從漠北迴來。另一個則是他親自提拔上來的管事媽媽。暫代了次女乳母之職。
謝元茂遲疑著,哪個也不敢懷疑。
謝姝寧發覺,便適時添柴:“孃親回來了,隔了這許久,府裡的人事定是要變一變的。朱媽媽先前那般能幹,想必是憂心著怕今後不得用。才會心慌意亂出此下策,連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也不知。”
她言語之間。已將這事完全推到了朱婆子身上。
謝元茂不知她是故意的,聽了暗自琢磨幾回,覺得頗有道理。
他本不精內宅之事,更不必提裡頭那些細碎繁瑣的彎彎道道,若不然當初他也就至同宋氏鬧到那樣的地步。
何況,他骨子裡,是個只顧自己的男人。
略想了想。他便看看還在抽抽搭搭的次女,遲疑著道:“敏敏眼見著便長大了。身邊的人也的確該好好挑一挑才好。”
謝姝寧在一旁聽著,視線卻落在了不遠處的那隻五彩花觚上。
上頭的纏枝蓮一直攀進喇叭口去,繁密得很,一處也不肯放過,就好比這內宅裡的勾心鬥角,步步相逼。
眼淚、柔弱、強硬、微笑——
所有的一切,都能作為武器。
故而,當謝元茂轉頭望過來的時候,她掛著淚水的面上便輕輕綻開了一朵笑。
“父親說得是,母親再忙,為敏敏擇個能幹的管事媽媽總不是難事。”她拿出帕子抹去了淚,溫聲說道。
謝元茂點點頭,十分贊同。
謝姝敏卻只是哭著,聲音逐漸微弱。
她知道,朱婆子這回是攤上大麻煩了。
庶出小姐身邊的婆子,再得臉、再能幹、再厲害,也只是個奴才。
連身為小姐的她,遇上了這樣的時候,連眼淚都比謝姝寧的廉價些。
這樣想著,她眼眶中蓄著的淚水就顯得愈加淺顯,沒一會就流光了。
謝元茂這才彎腰揉了揉她烏黑的頭髮,安撫了幾句,說去請的獸醫掌療獸病的醫術極佳,等養幾日,那鳥定然就又能飛了。
謝姝敏乖巧地應了聲好,由人領著下去了。
尚留在屋中的謝姝寧看著她的背影,不由暗忖,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些。
可看著看著,她的眼神卻漸漸變得詫異起來。
背對著他們往外走的女童,傷心之際,腳下的每一步竟然還都是勻稱的,不大不小,步伐也沉穩得不像個孩子。
“你也回去歇著吧,好好養養身子,瞧你這面色差的!”謝元茂送走了次女,遂送長女回去,一邊嗔了句。
謝姝寧道:“阿蠻知道。”
謝元茂蹙眉:“敏敏雖是陳姨娘所出,但也是你的妹妹,平日裡也莫要對她太苛刻了。”
方才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他可瞧見了,次女揪著衣襬躊躇著想要同長女說話,可謝姝寧卻根本未發覺,可見從沒將謝姝敏放在眼裡過。
然而謝姝寧想的卻是,又來了。
每每當她覺得眼前的父親有幾分像過去的那個時,他便又會露出她最厭惡的那一面。
她耐著性子應了,推門往外走。
當天午後,朱婆子跟玉紫就分別被人帶下去詢問鳥的事。
這件事,兩人都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卻也同樣沒有證據能直接說明究竟是誰做下的。
因而,這真的只是問一問罷了。
玉紫早早得了謝姝寧的囑咐。將事情細細說了,並無異常。
可朱婆子便不同了。
本是她去告狀的事,最後怎地卻落到了她身上,還開始懷疑她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慌張起來,說話間翻來覆去、顛三倒四,竟是根本說不清楚。
疑點剎那間,就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
朱婆子被趕出瑞香院,發配到漿洗房的訊息傳來時。謝姝寧正伏在黃花梨木的書案上給惠和公主紀桐櫻寫信。
在敦煌時,不便聯絡她,這會回了京,就不好繼續不聯絡了。
“瑞香院裡亂成了一團,聽說還是綠濃出面給鎮壓了。”玉紫將窗扇半開,一邊說道。
謝姝寧頭也不抬。“她倒成了厲害角色。”
玉紫道:“同早前真的是大不一樣了,也不知是像誰,同桂媽媽跟綠珠沒一丁點像的地方。”
“隨她去,倒是九小姐的事,可都有訊息了?”謝姝寧擱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