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說有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幹起活來勁頭也足,效率也高。兩個人,兩頭牛,兩架犁,來回翻耕,穿梭如織,輪流吆喝,起伏揮鞭。不到中午,一口近四畝的大田耕得只剩邊角的一塊小洲。
就在我們倆驅牛到田角打算耕完那塊小洲就回家吃午飯的時候,只聽明志哎喲一聲,又見他兩手摁著肚子,彎著腰站立不穩。我趕快籲住了牛,下了犁。這時明志已支撐不住,倒在泥水中。我急忙跑過去,把他扶起,弓著腰,背起他飛快地送往分場醫務室。一陣查詢之後,醫師說他犯的是一種急症,須趕快送大醫院救治。
我很快拖來一部板車,抱來一床被子,再到分場借了一點錢,然後扶著他躺在車上。從未駕過車的我,這回當起了板車“司機”,拉著明志向就近的一所正規醫院――田心醫院狂奔。
到了醫院,醫師說他要住院。我立即給他辦了住院手續,然後扶他進了病房上了床。這時他仍嘔吐不止,痛得直冒冷汗。我趕快拿來痰盂放在床頭,又從門角拿了掃帚,把地上的穢物掃乾淨。接著又端來清水給他洗臉擦汗。一切安排妥當,我又跑到街上,找了一個二分場來鎮上趕集的人,託他向隊裡請假,我要留下來服侍明志。說實在的,派別人來我不放心。
我怨明志病得不是時候,真害怕在張明志還在病床上的時候,那個女人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恨不得明志明天就出院,高高興興精精神神地等著東邊女人,順順利利地把事情完完美美地辦了!
但是一連幾天,明志的病情雖有好轉,卻總是不能出院。而且由於難進飲食,人顯得又黑又瘦,這副模樣。如何面對一個本來就心存疑慮的初交女人?
正在我憂心如焚的時候,李青就帶著東邊女人,還真的找到醫院來了。當她們在病房門口突然出現時,我心裡咯嘣一愣,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搪塞。倒是明志好象突然變得聰明瞭。他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滿臉帶笑地說了一句很自然很得體的話:“操,一輩子冇住過院,今天還躺在醫院裡了。”
他這一開頭,把我的話匣子也開啟了。我接過來說了一句不洋不土半俗半雅的話:“這是上帝要考驗考驗你們倆的愛情是真心還是假意。只有經得起考驗的愛情,才能天長地久。”
出乎意料的是女方並沒有表現出由於明志的病態而產生動搖。這就說明她已經通報了所有的親戚,並對親戚們公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不發生大的意外,她的心意也許不會輕易變卦。
但是我明白,這並不等於她對明志的病沒往心裡放。一個本來就對明志的身體不放心的女人,現在眼睜睜看著自己剛剛相識的男人在尚無更多的接觸和了解的情況下就在醫院相見,而且是病得這樣狼狽,怎麼可能不在她的心裡留下一點陰影呢?如果說原來她的懷疑無有實據,而解除她的懷疑也只是憑我們一面之詞。可現在張明志一副骨瘦如柴的病體就擱在醫院的病榻上。這是活生生的事實,她原本淤結於心的顧慮豈會就此煙消雲散?……但願我的擔心多餘,不過我覺得還是應該謹慎從事。
東邊女人坐在床頭。她好象連明志得的什麼病也沒問一聲,只是輕聲問了一句:“你好些了嗎?”
明志回答:“好多了。”
我知道,明志說了這三個字再不會吐出第四個字的。我接嘴說:“他本來就沒什麼大病,只是腸胃有點問題。住了幾天,現在好多了,原打算明天回去。既然你們來了,那就提前一天出院吧”
說到這裡我望了一眼東邊女人,見她無異常反應,我接著說:“今天正好當圩,我們一起到商店買點你喜歡的東西。只是沒帶布票,要不然扯幾塊布回去給你做幾套衣服。”
李青插話說:“布票我帶了。”
我說:“那就好。你們先坐一坐,我去結帳,等一會我們一起上街。”
說完,我就出門去找主持醫師,說明情況,要求提前出院。當我走進財務室時,突然想到,身上只有幾十元錢,如果交了住院費,就沒有了購物的錢。於是我把出院證明揣進口袋,打算先上街買東西,明天再來結帳。
我們一行四人,把田心的商店走了個遍,在東邊女人的默許下買了幾塊布料。
我有意想把氣氛調侃得活潑些。但我覺察到東邊女人話語不多。買布的時候也不太主動。總是我和李青多次推薦這塊布好,那塊布好,她才勉強點頭預設。我察顏觀色,總覺得她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琢磨著,必須在東邊女人心裡尚未開始“涼”之前,再給她加溫,讓事情空前地“熱”起來。造成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