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岑,你你,你要幹什麼?”巔峰的公綦稠竟然在這一刻開始冷靜下來。
畢竟在直面生死那一刻,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不曾捅破的紙層。或許,只有皇甫岑跟他的白馬義從沒有恐懼,因為他們確實從生死之中走了過來。
“怕了?”
“笑話!”公綦稠故作冷靜,被皇甫岑逼退的腳步卻不經意的被一把兵刃絆了一下,踉蹌的摔倒在地。“老老夫,還懼你個娃娃?”
“呵。”
皇甫岑的一聲輕笑,跟著響起的便是身旁無窮無盡的嘲笑聲,就連盧龍塞的守兵都忍不住開始低笑。
“老夫乃是大儒馬融門生,又是袁氏四世三公的故吏,又是中原公綦家族長,論起輩分還是你的師長,你敢?”公綦稠強作鎮定的挺直身板,換成他以往名士的風範!
“呲。”皇甫岑不覺得這些話有什麼用,發到是隨著懷中田晏冷卻的屍體,慢慢變冷。
公綦稠這番話對皇甫岑沒有作用,但不代表對他身旁的其他人沒有作用,他們開始彼此凝視。公綦稠雖然犯上作亂,可終究沒有傷了公主毫髮。
而且,他官位之重,只有上報天子才能做裁決。
而且,正如他所說,他的身份、背景、地位都不是常人可以隨便處置的。
“皇甫大人,先把公綦稠關押起來再說,此事需要等天子裁決。”陽翟公主緩了緩自己方才緊蹙的呼吸,以皇室中人的姿態說道。
“皇甫大人,盧龍塞乃是重地,不可輕易擅動。”鄒靖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水,壓低聲音回道。
“老二,你這官還做不做了?”公孫瓚心中雖恨公綦稠,但是相比地位、權力,他更尊重後者。“上報朝廷,公綦稠也定死無疑。不必急於一時!”
劉備朝著皇甫岑擠擠眼,想起涿縣刺殺崔珏的事情,提醒道:“二哥,事情容後再議。”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皇甫岑,他們不希望皇甫岑出手。
不是公綦稠不該殺,而是這一出手,可能就是皇甫岑仕途的終點。
大漢是有律法的國度。
“什麼狗屁規定,他公綦稠在犯上的時候,怎麼沒有出手制止,怎麼沒有說放過我們?”顏良怒瞪一眼公綦稠,說道。
“嗯。”文丑緊了緊刀柄,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
“殺殺!”皇甫岑嘴角輕咬,緊緊地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他們考慮的他都考慮過,可是他不能手刃仇人,又怎能對得起死去的太尉段熲,對得起血濺盧龍塞門的田晏。
“不要,你會闖禍的!”陽翟公主強硬的挺了挺,她不希望皇兄劉宏好不容易才培養、提拔的人才就因為這麼件小事而卸甲歸田。
“老二,卸甲歸田的下場,你有沒有想過。”公孫瓚同劉備起身,一人拉住皇甫岑一半的身子,目光之中有著許多未盡的情誼。
“我不管!”皇甫岑怒吼,他終於釋放了,方才所有醞釀在胸的情緒都在這一瞬間,徹底的釋放了,他對天怒吼,面目猙獰的瞪著公綦稠,為什麼要這樣,他反,就能殺人。他有罪,卻不能誅殺!這就是不公。
皇甫岑已經失去了往常的平靜,這點公孫瓚、劉備都感受到了,往日裡的皇甫岑絕對不會這麼衝動。而衝動起來的皇甫岑也不會理會他人的勸阻。
“不行!”皇甫岑的怒火和恨意,陽翟公主已經感受到了,她強忍著眼眶中微潤的淚水,出言阻止。她這是在救皇甫岑。
“殺了他。”
三個字,身後的八百義從目光堅定,他們聽著皇甫岑口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衝在最前頭的依舊是顏良和文丑。
“你會被罷官的!”公孫瓚怒吼。
“二哥,你要非殺公綦稠不可,小弟我來!”劉備要緊牙關,手持利刃,對準公綦稠一步一步走去。
“老三,你回去。”伸出右臂,拽回劉備,皇甫岑接下自己的甲冑,吼道:“如果因為這身皮,殺不了公綦稠,那麼好!我皇甫岑卸甲歸田!”
一聲高呼,伴隨著漸起的風雨,籠罩在整個盧龍塞。
“好!”顏良身上的甲冑破損不堪,頭髮亂舞,猙獰的一笑:“我顏良願隨將軍卸甲歸田!”言罷,身上的衣衫盡被他撕裂。
“我文丑亦卸甲歸田!”
“我李察亦卸甲歸田!”
“我亦卸甲歸田!”
緊接著,八百兒郎,紛紛脫下自己身上的皮甲,赤裸著身子,隨風高呼:“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鑑,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