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很僻靜。
丁浩一個人在喝悶酒,是午餐已過晚餐未到的時刻,店裡只他一個客人,店老闆兼堂倌在椅子上打盹。
他並非真正嗜酒,只是不得已而扮演這個角色。
他的盡情相當紊亂,翻騰如錢塘江潮——
愛子小強落在“半月教”的人手中,吉凶未卜。一個稚齡幼兒何辜,需要承擔大人的恩怨麼?
人一旦踏入了江湖就永遠不能自拔麼?
“半月教”果真是“金龍幫”的餘孽麼?
寧靜的離塵島已在敵方陰影籠罩之下,會有不測之禍發生麼?
“法王”竟系何許人物?
…………
現在,他真的是在借酒澆愁,然而酒入愁腸愁更愁,一木不能支大廈,他功力再高也無法解決這些複雜的問題,因為敵人是有組織的門戶幫派,而且舊的情況尚未明朗,新的情況又不斷髮生,雖有幾個肯賣命的同道好友,但能濟於大事麼?回想五年前對付“望月堡”和“金龍幫”的驚濤駭浪,的確是不寒而慄。
一個客人進了店。
可能是職業上的特殊警覺,店老闆本來是歪在椅上打盹,嘴角在流口水,還發出了鼻聲,客人一進門他立刻便站了起來,一抹嘴角,招呼道:“客官請坐,要用點什麼?滷味小菜麵條大餅包子饃……”
丁浩抬頭一看,不禁心中一動,來的客人竟然是“三才劍”趙天仇,他怎會也到這種蹩腳地方來?
“醉書生,久違了!”趙天仇笑著抱拳。
“哦!是尊駕……”丁浩起身。“幸會!幸會!”
“區區是偶然路過?發現閣下在此小酌,故而彎了進來,這地方不錯,夠安靜,沒任何干擾,可自得其樂。”
“請坐!”
趙天仇大方地坐了下來。
丁浩也坐下。
老闆添上杯筷。
丁浩對“三才劍”趙天仇有一份好感,他很欣賞他在劍術上的造詣,兩人共飲是頭一遭,心理上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老闆,添酒,菜通通換過!”丁浩吩咐。
“是!”老闆立即照辦。
小店裡就那麼幾樣下酒菜,重新換過簡單之至。
“在下敬尊駕……”丁浩舉起小葫蘆。
“醉書生!”趙天仇也端起杯子,“尊駕閣下之稱俗不可耐,你我年紀應該相差不大,改個稱呼如何?”
“好哇!改什麼稱呼?”
“老兄老弟,直截了當,如何?”
“好極了,正合小弟之意!”
丁浩喝了一大口,趙天仇乾杯,兩人愉快地吃喝起來,彷彿是久別重逢的老友。
“老弟,你在洛陽已停留了不少日子,有事麼?”
“哦!沒事,沒事,只是仰慕古都山川秀美,文物鼎盛,加之人傑地靈,藏龍臥虎,所以就流連忘返了!”
“你我所見略同!”趙天仇挑了挑眉。
“那我們都是英雄人物了?哈哈哈哈……”丁浩又展示出他的狂態。扮演一種特定角色,時間久了便習慣成自然,但他的內心卻是苦澀的,他真的欣賞洛陽古都麼?只有天知道,他是身不由己,非呆下去不可。
“哈哈哈哈……”趙天仇附和著朗笑。
又一個客人進門,年紀不人,在三十之間,是個駝子,不但駝,還加上一臉的黑麻子,誰碰上都不願多瞧他一眼。
“佟老大,你今天來得早?”老闆上前招呼。
“沒事嘛,喝幾杯磨時間。”佟老大在靠裡的桌子坐下。
“老規矩?”
“加盤麻辣牛肚!”
“好!”
看來這又駝又麻的是這小吃店的常客。
丁浩和趙天仇只是本能地用眼角瞄了一下。
“老弟,上次之後,你一直沒碰上‘酸秀才’?”
“沒有!”丁浩心中一動,奇怪對方何以特別重視這件事,記得在河邊柳林雙方第一次見面,他堅持要較技,後來又慫恿自己的“酸秀才”,他真的是嗜武成癖麼?“很可能他人已經離開了洛陽。”
“不可能!”趙天仇很有把握地說。
“何以見得?”
“昨晚有人見到他到客棧去訪友。”
丁浩心中又中一動,自己昨晚以“酸秀才”的本來身份到客棧去找“流雲刀客”餘宏,業已人去房空,想不到竟也落入人眼,還被“三才劍”知道,江湖上好事的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