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去。”
“往哪兒去?”
兒子已經十三四歲了,身量開始拔節似的長,這會兒已經到他胸口了。他面貌傳承了他母親六七分,瞧著便有些女相,再加上他一副女兒家的打扮,只要他不開口,讓他不認識的人看見了,鐵定將他認定為女子。
蘇延想到自己兒子被人當街調戲的情景便覺得一陣惡寒。
蘇珍兒笑了笑,說:“父親忘記了?今日是李家小少爺的生辰,我去看看這位弟弟。”
蘇延恍然。
李家是他妻子大嫂的孃家,李家那位在朝為官的李大人是他妻子大嫂的親弟,算起來,跟李家大人也算是同輩姻親。李大人娶了柳家千金,所生的小子雖然才兩三歲年紀,卻已經有了神童之名,別人讚歎時都說不愧是李大人和李夫人的兒子,端的是聰慧非凡吶。
小娃娃的生辰,他們這些做大人的不好上門去賀,怕福氣太重反倒害了小娃娃,便是都只送了禮。不過自己兒子與那小娃娃同輩,去瞧瞧那他也無妨。
蘇延擺了擺手,說:“多帶些人去,在李大人家中不要太放肆了,早些回來,免得你母親唸叨你。”
蘇珍兒笑著點了點頭。
蘇延便往後院中去,想起兒子說妻子正給自己做衣裳,心中便一片柔和。
到了後院臥房,的確見妻子在認真溫柔地做著衣裳,身邊擱了針線簍子,一旁兩個丫鬟靜靜地站著,見到他來,忙蹲身福禮道:“老爺。”
“回來了?”關氏站了起來,擱下手上的活計,兩個丫鬟識趣地退了下去。
“溫大人怎麼樣了?”關氏關切地詢問道。
蘇延道:“沒什麼大礙,人老了,是有些力不從心。”
關氏替他除了外氅,一邊抖著掛到衣架上去,一邊道:“溫大人照顧你良多,還是淳于大人的岳父,陛下惜才,不想讓他告老還鄉,溫大人也是個倔人,想多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說起來當初大哥大嫂到鎮上給揚兒尋的也是溫家家學學館,與溫大人也有些關係。夫君該為溫大人多分憂解勞才是。”
蘇延略笑了笑。
初初嫁給他時,妻子對天下大事一竅不通,這些年下來,她通曉的世情倒是一點兒都不少了。
蘇延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珍兒去李家了吧?”關氏問道:“我給李家小公子備了些禮,希望他能喜歡。”
說著關氏便有些暢想地道:“李家小公子當真是聰慧,粉雕玉琢的。讓我不由想起珍兒小時候,也是唇紅齒白惹人憐愛。”
蘇延靠坐在了椅背上,摸了摸自己留的美公髯。
關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把鬍子能不能給剪了?”
“剪了做甚?”
“大嫂就見不慣大哥的鬍子,大哥又不想剪,怕人家覺得他明明老了還要裝年輕。結果大嫂趁著大哥睡著了,把大哥的鬍子給剪了。大哥醒來見鬍子不見了,很是吃驚,問大嫂是怎麼回事,大嫂說,是老天爺覺得他還年輕。不讓他留鬍子呢!”
關氏笑起來:“大哥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信大嫂說的這樣的話,結果知道真相後大哥哭笑不得。可有什麼辦法。鬍子已經被大嫂給剪了。”
蘇延頓時戒備起來:“你可別效仿你大嫂……”
關氏便道:“那你把你鬍子給剪了吧。”
她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說:“你又不老。”
關氏倒了茶,遞給蘇延,蘇延接過頓了頓,說:“我哪裡不老。咱們兒子都那麼大了,我又比你年長十歲。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早就老了。”
蘇延摸了摸自己的臉:“都起褶子了。”
關氏笑了起來,越笑越開心。蘇延懊惱地問:“笑什麼啊?”
“我還記得當初我和大哥大嫂住在村裡的情景,你找上門來給我們起屋子,瞧著整個人冷冷的,不愛說話。只做事,為人卻又那麼嚴厲,讓我覺得有些害怕。可後來又覺得。你是個頂好的人,你還救了我的命……”說到這兒,關氏停頓了下,問蘇延說:“世間上美好的女子其實挺多的,難得你看得上我啊。”
相處十來年。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當初的不適應,關氏早已不怕他了。說起玩笑話來一點兒都不生疏。
蘇延咧嘴笑了笑,道:“那證明老爺我眼光獨到。”
關氏輕打了他一下,遲疑了半晌方才對蘇延說:“跟你說件事兒啊。”
“嗯?”
“昨日驛館給我捎來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