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凝神地等待boss發話,週一凡的苛刻嚴厲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一時間氣氛還有些緊張。
他一張一張地翻著可行性分析報告和報價單,一眾人就在下面眼巴巴地看著。安靜地夜裡,忽然一陣震動打破了這靜謐,財務部的經理面紅耳赤地按了電話,忙不迭地道歉。
週一凡笑笑,說是家人?
“嗯。”緊張不已的經理點點頭,“我很抱歉。”
他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十二點半,確實有點晚了。週一凡將手裡厚厚的一沓報告放到桌上,“今天就到這裡吧,太晚了家裡人該擔心了。這幾天是我考慮欠妥,以後儘量不加班。”
眾人先是一陣驚愕,而後迅速地面露喜色,紛紛說著謝謝老闆,收拾東西往外走,剛剛的那個經理道了謝之後就退到走廊去回電話了。
這麼算起來陳秘書跟了他也有近一年了,此刻竟也像是初初認識他一樣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週一凡心下好笑,將手裡的資料夾在桌上“咔咔”敲了兩下,“陳秘,慢了的人明晚繼續!”
**
許是家裡有了期待的人,明知道她不會等著自己,但是腳下的油門還是踩得“呼呼”直響。
再回到家已經是夜裡一點鐘了,樓下的巡邏的保安習以為常,打著哈欠同他問好。週一凡點點頭上樓,四周一片靜謐,似乎還能聽到頭頂感應燈裡面電流流竄“呲呲”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地轉動鑰匙,這靜的發慌的夜裡,連鎖頭跳動的“啪嗒”聲都有些驚人。一門之隔的裡面卻是亮如白晝,顧瀟楠坐在沙發裡,眼光灼灼地盯著電視,那裡面正重播喧鬧的綜藝節目。
週一凡皺眉上前,她轉頭看他,輕描淡寫地打著招呼,“回來啦。”
那一瞬間好似穿越到了一年以前,他日日扯著領帶從玄關走到客廳裡,她就站在那裡衝他笑一下,像是開得正絢爛的向日葵,滿目都是月牙般彎彎的眼睛。
週一凡喉間陡感酸澀,喉結滾了兩圈以後艱澀地問她,“怎麼還不睡?”
“睡過,但是睡不著。”
他拿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到廚房裡添了些溫水,遞給蜷在沙發裡的顧瀟楠,又走到客廳的角落處將空調的風調小了些。將這一切都做完以後才緩步走向她,“在擔心?”
“嗯。”
週一凡伸手在她額前輕輕貼了一下,親暱又舒心,片刻以後顧瀟楠開口,“不用管我了,你去睡吧。”
他不理會,徑自走到電視櫃下面蹲下,拉開抽屜裡面是滿滿當當的碟子,仔細翻找了兩下,抬眼徵詢她的意見,“想看什麼?”
她想起兩人氣氛還算好的時候,雙休偶爾會在窩在一起看電影,有時候他嫌無趣,便抱了筆記本在旁邊辦公。很多時候她都是在文藝片舒緩的配樂和鍵盤“啪啪”的聲音中睡過去的。
“花樣年華吧,當時看了一半兒。”
他迅速地找到碟子塞進機子裡,直起身來看她,“看到梁朝偉問張曼玉會不會跟他一起走,還差個結尾。”
他一向記憶力驚人,顧瀟楠抿嘴仔細回想,最後揉著腦仁告訴他想不起來了。
“嗯,應該的。那時候你已經在打鼾了。”
週一凡在她窘迫的眼神裡去拉好窗簾關了燈,還從臥室翻出毛毯裹在她身上,最後伸手將她攬在懷裡。許是這幾天真的累著了,又或是懶得糾纏了,總之她像個小奶貓一樣,乖乖地窩在他懷裡,安靜地看電影。
堅強了許久,當她終於卸下滿身的鎧甲和毛刺走進自己的懷抱時,週一凡真的,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周身都是昏暗的,電影冷黃色的調調在客廳映出熒熒的光,背景樂是大提琴低沉緩和的聲音。就這麼抱著吧就好,她乖巧,安靜,不再伶牙俐齒,渾身是刺,也不用想明天,也許沒有明天,他閉著眼睛安然地想。
終於到了週一凡說的那段,顧瀟楠在毯子裡動了動,問他,“你說張曼玉會跟他走嗎?”
“不會。”
她原本還想追問為什麼,歪頭想了會兒索性作罷,在他懷裡埋得更深了些,鼻子嗡嗡地告訴他,“要是我,我就會。”
這世上愛情千萬種,人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那一種。可她不盡然,她說愛情之花開漫山,我選最最絢爛的那一株。開到荼蘼也就罷了,這世上美好的東西多不能長久,但它到底來過,我也感謝它在生命裡怒放過,燦爛過,哪怕孤芳自賞。
週一凡情動,低頭在她額前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嗯,做得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