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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20無疾而終〔忍足番外·下〕

記揶揄他,“少年,其實你應該更直接一點,含蓄沒前途的。”

而忍足只是用哀怨的目光回敬,繼續聽裕裡在耳邊絮絮叨叨說些類似「雖然鷹司學姐比你年齡大了一截但不可否認你小子眼光確實不錯」的話,沒有反駁沒有回嘴,某種程度上像是預設了姐姐的話。其實當那句[Tu me manqueras]脫口而出的瞬間他就意識到有些東西已經回不到原來的樣子,比如那些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情愫。但他畢竟只有十二歲,在對方的眼裡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小鬼。而所謂愛恨離別所謂長相廝守,儘管這些他曾在無數文學作品和電影畫面中見證過許多,但在現實中,它們還離他太遠<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忍足靠回椅背閉上眼,過去幾個月裡的許多場景揮之不去。

他想,如果現在的他能夠再稍稍大上幾歲,不求太多,只要能讓對方不再將他當小孩子看待就可以了,那麼在剛才他或許就會在最初那句話後鼓起勇氣,補上一句真摯的“tu me plait”。

甚至,“Je t'aime”之類的也說不定。

但這終究只能想想而已,事實上他也確實沒能等到這個機會。

國小畢業的那個春天,他輾轉得知了遠在東京的鷹司有了男朋友的訊息;而在畢業典禮結束當天的回家途中,在路上碰巧遇見的,同在這一天高中畢業的姐姐告訴他,自己剛剛已經透過電話和交往三年的男友分了手。“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在這一天,也算好聚好散。”裕裡這樣告訴他,語氣平靜地就好象說的是別人的故事。而忍足只是沉默地點頭,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畢竟這樣的結局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料到。那個傍晚他們並排坐在屋頂,就像小時候的許多個無所事事的傍晚一樣,攥著易拉罐看遠處的夕陽染紅了一片天。

忍足說:“你真的不後悔?”

裕裡搖頭,“不。現在不,以後也不。”

最後她說,侑士你要知道,人一輩子不一定會順利和真正喜歡的人走到一起。但你可以在心裡為那個人保留一個位置——不會影響到未來生活的那種位置,並且始終記得這個人曾經在你的身邊存在過,那就足夠了。如果侑士你以後也遇到這樣一個人,千萬要記住這句話。

忍足喝光了罐子裡的最後一點果汁,沒有說話。

裕裡下樓後忍足一個人在屋頂上坐了很久,看著天色慢慢暗下去。

山坡下的城市裡逐漸有燈光亮起來,一點一點連成一張網,像是浮動在城市上空的星空。

頭頂的雲朵飄移聚集,夜風漸漸變大,最後有雨滴零零散散落了下來。

那是沾染著泥土清香的,春天的雨。

忍足沒有躲,只是摘下蒙上雨水的平光鏡。反正下樓後也要洗澡,他這麼想。

他想到不久後的未來,裕裡會前往與學習院同處在一個城市的京都大學,而他也將要升入東京的國中——臨近畢業前他向父親提出了想獨自去別的地方求學的願望,而當父親問他想要去哪裡時,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報出了東京。但他還是安慰自己,過去的一切已經和他無關。

青春暫時還用不完,未來的路也還有很遠,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想到這裡他閉上了眼,任憑雨水打在身上。

生命就像一場夢,點點滴滴就像是記錄在電影膠片上,快進,倒帶,重播,沒有盡頭。夢裡面的他坐在沒有漿的木船裡,任由沉默的河流帶著走,任由那些出現在他生命裡的人們為他推波助瀾,而不知不覺竟又只剩下他一人。他回頭發現已經看不見來時的路,向前看卻又不知道將抵達到哪裡。他迷茫,無助,甚至開始焦慮,因此只能一遍遍對自己說:不要想,不要怕,不要擔心,不要畏懼。或許過了這場暴雨,他就能抵達對岸,從此不再徘徊。

忘盡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