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令我輕而易舉地相信了‘她現在十分幸福’的假象<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以至於當我在洗手間接到父母的電話,在被問起幾點能夠回家時順口提到今晚遇見了如今在冰帝唸書的麻生香織,訊號那端的爸爸沉默了幾秒,忽然以一種難以捉摸的語氣問我:“她還好嗎?”
我被這句話問懵了,“很好啊,”我試探著問,“有什麼問題?”
再一次陷入沉默,只有螢幕上持續走動的計時提醒著我電話尚未結束通話。又過了很久,爸爸才嘆了口氣,說:“她現在恐怕過得不容易,畢竟父母都不在了,因為那次事故。”
都不在了。
簡短的幾個字忽然喚起了我的回憶。我記起來了,在我國二,或者是國三的時候,麻生的父親供職的厚生省曾經曝出一樁醜聞:官員夫婦在貪汙後攜款潛逃,最終雙雙死於車禍。當初據說這件事牽扯背景複雜,不單單隻一樁簡單的貪汙案,因此不得已做了低調處理以限制影響範圍,甚至沒有曝光官員的名字。
而如今,爸爸的這個電話無疑是在提醒我,那位在車禍中喪失了父母的官員子女,就是幾分鐘前還在對我微笑的麻生香織。
這一切,他們從來沒有向我提起過。
我為如何向她確認事件的真相斟酌了許久,卻沒料到麻生談到時卻是那麼坦然。
“真不敢相信你沒有聽說,神奈川人對東京果然漠不關心嗎?”她甚至平靜地對我開起了並不恰當的玩笑,“雨夜,酒精,逃難,車禍,致死率百分百,留給我一個聲名狼藉的家。”
“你還有你的哥哥……雖然過繼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儘可能從她的其他親人尋找突破口。
“我的哥哥?”麻生的神色明顯一頓,繼而古怪地笑了起來,那笑容莫名地讓我感到毛骨悚然,“如果你指的是那個叫麻生季光的傢伙,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他也已經死了。”
在我送麻生回家的路上,當年的故事經麻生之口被再一次搬上舞臺。一路上麻生走得跌跌撞撞,從電車下來後我甚至不得不扶著她走,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蘇打水也能讓人喝醉。
無星之夜,雲朵無聲緩行,燈火通明的東京灣從未沉睡。
在麻生那斷斷續續的敘述裡,我隱約聽出,那時的麻生季光在被過繼到伯父家的幾年後忽然染上重病,具體病症麻生沒有提及,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怎麼清楚,只知道是非常難纏的病,聽症狀遠要比那場差點剝奪幸村網球生涯的疾病更加恐怖。
起初伯父家自然盡全力為他治療,但隨著伯母意外地再次懷孕,並在一年後順利生下一個男孩,這個當初曾承諾必定視麻生季光如己出的男人開始為是否要繼續撫養他產生了動搖:對他們而言,比起治療帶來的經濟負擔,麻生季光的利用價值已經基本消失殆盡,被拋棄只是時間問題。
在這個時候,麻生的父母選擇接回兒子,而就是為了湊齊那筆數額驚人的治療費用,才導致了這個麻生香織一家再也無法逃脫的噩夢:父母在車禍中喪生,無力繼續治療的哥哥也隨後離世。醜聞成了麻生家拒絕接納麻生香織的最好理由,從那以後她只能與外公外婆相依為命。
麻生告訴我的僅此而已,雖然我潛意識裡明白,這個故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但我沒有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