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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情。

去歲,新帝天恩,著各郡縣設立丁民司,專辦丁民事宜,允烏康遷丁暫且歸鄉,發放路費,慰銀十貫,凡家有丁民者,免賦三層十年。一時間,烏康齊郡稱頌不已。

一時間,那南下北上滯留在各地的苦命人,紛紛離開原地終於可以歸鄉了。

光陰迅速,不覺已是離鄉數載,出來時還是懵懂少年,如今卻也算得是功成名就,只可惜,鄉音還會,家門卻是找不到了。你道說的是誰?說的確是顧昭收的那個小書童,付季,付小郎。

卻說付季,自從跟了顧昭,成了顧昭隨身的親隨,後新帝登基,顧昭封了郡公,一時間顧府滿門稱貴。顧昭與顧茂丙先後各自在上京立戶開府不提。

只說付季原跟著定九先生學文,後又跟著顧昭學一些雜學。去年他考了一個秀才出身,本應一步一臺階的往上走。可惜,他家七爺也不知道在哪裡得了訊息,便硬是走了中書推官察舉的路子,如今他在吏部年少得志,得了一個正六品的主事實缺,萬不可小看這個六品,吏部就如後世組織部的職能,專管幹部分配。

顧昭門客不多,因此手上的幾個便格外珍惜,他向來看重付季,一是他對付季有恩,二來他算付季的雜學老師,便又多了一層師徒之誼,他先是給顧昭補了實缺,接著又在上京的東外城給他置辦了一些產業。原本還想給他成個家,做個媒。卻不想付季卻拒絕了,只說自己年幼時家裡便給他訂了一門親。

付季年少得志,新官上任,原該好好的為自己的仕途奮鬥一下。可惜,他家七爺卻又不知道想到哪裡,那日清早便早早的將付季叫到府裡,給了他半年假期,命他歸鄉。雖名為歸鄉,實則卻另有安排,此乃私密隱事,且聽以後再敘。

卻說付季,得了吩咐,轉天便在衙門告了假,回家整理。這幾年跟在郡公爺身邊,他也多少存了幾百貫。只是前些日子剛有了新院子,都收拾家用了。他原本想去部裡再借支一些,卻不想,一到家,七爺卻早已為他安排妥當。光現錢就給了他千貫,另外還給了他一戶家生奴侍奉他吃住出行。

付季得了賞賜,心裡又是一番感恩不提。卻只說他這一路歸鄉,走了整整三月,一路車馬勞頓,對比從前被人一根繩子拴著拽離故土,如今有馬有車,上京有屋,身邊有奴,每每想起不得不感嘆一番命運。

離鄉數載,自是歸心似箭,可惜,付季才一入烏康郡,卻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裡了?

如今可與後世不同,出得家門一路有路牌地圖示示,註明方向地址。那些丁民兩眼一抹黑的被人在手腕上拴著帶子,齊齊紮了在一根大粗繩子上。被官家鞭打腳踢的趕攆著,一路忍飢挨餓,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兩眼一抹黑,一走就是一年的路,也許很多人走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那塊地方。

如今庶人無有路牌,沒有功名,一生都不允許離開故土。

百姓質樸,笨拙,往往離開家出得百里便會找不到方向,更不用說,付季十五歲離家,顛簸五年,遇到顧昭又跟了三年,這一算他是離鄉背井整八載,早年他自家中遷出來的時候倒是有身份路引,可底檔卻早就流失了。他手中那路引也寫的模模糊糊,只說是烏康郡澤州槐樹村人。

付季一打聽,卻是澤州遍地都是槐樹村,這一下將機靈通透的付小郎難過的不由悲泣。他這次出來,身上被安排了任務,因此不便與地方官員來往。如此,實在毫無辦法,他便暫且住在澤州縣城尋了一個客店住下慢慢尋訪。

這日晌午飯罷,付季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著自己的家僕滿堂尋了一處街邊的茶攤坐下,也好細細打聽。

“呦,小郎今日來得遲了些,俺以為您不來了。”茶攤老闆周老丈一見付季便笑了起來。

付季也衝他笑笑道:“今日又要叨擾老丈了。”

滿堂不等付季吩咐,自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巾將周老丈靠在路邊的桌椅擦了一遍才情付季坐下。

“瞧您說的,您照顧俺生意,俺樂著哩。”老丈喜滋滋的,先是取了一個粗瓷黑碗與季倒了槐花茶,又拿黃銅的盤子給付季湊了幾樣本地的點心呈上來。

付季哪有胃口吃東西,他一坐下,便開始支著耳朵聽南來北往的鄉音,力求尋一個老鄉,也好尋到家門。

此刻,天氣作美,風輕舒朗,幾隻母雞咯咯噠噠的在付季腳下啄食,一隻瘦驢被主人強拉著青石板潔面上一邊甩驢糞蛋,一邊走。

“鍋灰……鍋灰兒!”茶棚邊上挎著籃子,賣鍋灰饃饃的小童來回吆喝,一時間,街邊熱鬧喧鬧之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