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呢,就這幾樣,把你們小七叔都累著了,這是快馬加鞭,不知道廢了多大功夫整的,哎……你們呀,以後要好好孝順知道不!”
屋子裡大家都一起笑了,其實吧,東西不值錢,就是貼心而已,正笑著,掛好燈籠回來的顧郡公爺進了屋子:“呦……遠遠的就聽到笑了,往年沒這麼熱鬧啊!”
顧茂德過去接了外袍,笑眯眯的說:“能不樂嘛,分東西呢,小七叔給了見面禮,一家一份。”
顧巖抻抻袖子,過去取了一個橘子,掰了坐在正堂吃,他家人都這樣,沒書香人家那般死氣。
“哎,我說老太爺,人小七爺都給東西了,你不給點啥?人小七爺給了我八個荷包呢!”
顧老員外郎立刻過來顯擺。
“你個老東西,你誑來的吧?”顧巖指著他罵。
“哎,真沒,人小七叔摸著我的頭,還誇我乖呢,叫我去考狀元!”老爺子擠眉弄眼的,一屋子人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笑完,老員外郎蹭過去問顧巖:“掛妥妥的了?”
“掛了,宮門裡一起鞭兒,咱萬歲一喊,咱這邊利落的就上去了,第三個!咱家不缺那有力氣的兒郎,具是好手,我離開的時候,工部,馬尚書家還跟那掛呢,我看著都害怕,那是掛燈呢,還是掛人呢!一看就是個手生的,還是掛的少,咱家第一次那也利落的很!那次你也親眼見的,對不對吧!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叫咱家孩兒們,幫著掛了!嘿,你猜猜,幾下?”
顧老員外郎摸摸鬍子,比個五。
“切……那是早起先,咱家三下!刷!刷!刷!妥了!”顧老爺連丟三個橘子瓣兒進嘴巴。
“咱今年點的可是蜻北來的牛油蠟燭?”老員外郎每年都問。
“沒錯,就他家的,別人家的不好使,頭年就定了,胳膊這麼粗,能點到三月去都不熄。晚上都去瞅瞅咱老顧家的燈,一定是最亮的。”顧老爺高興,渾身舒暢。
“那是,咱家燈,年年都是這個!”老員外郎比個大拇指,比完,站起來,那是真恭敬,發自內心的愛戴,他雙手拜著問:“見到咱萬歲爺了?”
顧巖也站起來,拜了下:“見了!”
“咱萬歲爺一切都好!”
“好,遠遠的,那一聲,上燈!!大侄兒,你是沒聽到呢,外上京鄉下都能聽到咱萬歲的聲音,那叫響亮,萬歲爺一喊完,咱家燈,刷!刷!刷!掛好了,妥妥的……”
老員外郎一拍大腿讚道:“著呀!”
沒錯!他每年都要聽一次,每次都要誇,一點都不覺得膩歪。明年他活著,他還來!
他們說話這會功夫,屋子裡的晚輩們,都不吭氣,眼神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敬慕,羨慕,傾慕,崇拜的不得了,恨不得就為了那對燈籠死了去。
這也算是,老顧家的初級思想品德教育課了。
顧昭睡醒,翻身動了下被子,簾子外綿綿試探的問:“七爺?”
“嗯……”顧昭回了一聲。
“七爺醒了!”紅丹的聲音竟然從外面傳進來。
紅丹怎麼在他的屋裡?顧昭依舊發愣,揉了眼睛看,床幔卻是獅子拋球花樣的,這不是他大哥的床嗎?
畢梁立從外面進屋,衝他抿嘴笑笑,眼睛裡帶著一絲寵溺。
“嗯……我怎麼就睡著了……”顧昭有些不好意思。
紅丹帶著一群小奴兒,端著魚紋面盆,小盂壺,漱口盂,香盒,牙盒,巾子一溜兒進來。
眾人七手八腳伺候顧七爺起來,待喝了一盞早沏好的陳皮水,顧昭冬天很農民就只愛喝這個。
一伸手,畢梁立將顧昭抱了起來,誰叫他的腳又腫了。如今顧昭這個足疾是家裡的大問題。
白天的熱鬧均已過去,此刻是傍晚,女眷們都回了二門熱鬧,前院廣德堂開了二十七桌,堂中鋪了厚墊子,請了京中著名的百獸團,踢弄(百戲)班子,正在玩雜耍。
廣德堂是家中最大的一個廳堂,逢年過節,夜裡有聚會,顧家人就會齊齊聚在此處,這廳裡每晚耗費牛油蠟燭便是兩百多根,計七十貫大錢兒。
畢梁立抱著顧昭來到堂裡,去了正中的位置,細仔將一張椅上鋪了厚墊,上了長圍,待顧昭坐好,便將他圍起來,這不是還病著麼。
堂裡安靜下來,正中墊子上正在馴老虎的一人停了活計,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
顧昭坐好,對看著他一臉慈愛的顧巖說:“可別管我,叫他們吃酒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