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撲通撲通跳的小心肝兒,郭滿圍著周公子打轉,眼睛亮得出奇。且不提周公子見她這般,心中如何暗自得意。郭滿如今是相信他確實真文韜武略,並非外人刻意他吹捧。不管如何,周公子的目的是達到了。嗯,他很滿意。……周鈺嫻被留牌這事兒瞞了小半月,方氏還是知道了。她從賀家回府之後,便將自己關在院子裡狠狠發了一通火氣。蘇嬤嬤無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后娘娘若留嫻姐兒,周家身為人臣也沒法子拒絕,否則便是抗旨不遵,是為大不敬。“謝皇后捨不得自個兒女兒,就要拉我嫻姐兒擋!”方氏關起門來就罵,哭到身子都不住地發抖,“她的女兒寶貝,我嫻姐兒難道就是根草?”“夫人,夫人你莫哭了,”蘇嬤嬤心疼的要命,方氏身子算不得康健,最是不能憋氣,“這事兒少奶奶特意求到太傅跟前,太傅說了他會周旋的。”“周旋能有用?”方氏才不信,“若是有用,我嫻姐兒怎地還不回來?”蘇嬤嬤十分為難,又不能說‘那你哭也沒用’這話,於是只能勸她寬寬心。事已至此,除了莫太傷心,難不成衝進宮裡把姑娘給接回來?方氏其實心裡比誰都明白,否則當初也不會慌得去白馬寺。求神拜佛地也想博得那一絲的生機,就是因心中沒底。如今確實應了她的擔憂,嫻姐兒果真回不來。不狠狠哭這一場發發脾氣,她心裡頭實在受不了。方氏倒是沒有怪罪郭滿瞞著她,兒媳婦是好心,她明白的。畢竟這事兒若太傅心裡有數的話,那身為大公主的婆母應當也是知曉的。她在白馬寺整整一個月,侍奉婆母左右。婆母愣是一個字沒提,怕是嫻姐兒這事兒早沒了轉圜的餘地。“哎,我苦命的嫻姐兒……”蘇嬤嬤見她還是哭,急得屋裡團團轉。還別說,還真叫她想到一件事。半個月,河洛公主十六歲生辰。皇后寵愛這個女兒尤甚,年年生辰都要大辦。屆時入宮,夫人自然可以親自見見姑娘,聽她怎麼說。心裡這麼想,她嘴上便說了。方氏覺得對不住女兒,卻也只能這麼應下:“就盼著嫻姐兒能懂事些。”蘇嬤嬤心中嘆氣。卻說今日,郭滿這種懶骨頭,難得頂著酷暑出了門。此時坐在馬車裡,面前擺著一個小腿高的冰釜。她捧著冰鎮過的乳酪澆櫻桃,一面吃得眯眼一面笑。巴掌大的車廂,涼氣從冰釜裡冒出來,絲絲地往身上襲。雙喜瞧了都替她心酸,姑娘為了用點兒冰,為躲著姑爺吃點獨食人都躲到馬車上了,真是可憐死了!雙葉也覺得她們家姑娘可憐,但是沒辦法,姑爺說的話最對。姑娘本就身子熟得比一般女子晚,再不仔細些,怕是更不能養得好。原本雙葉是不願自家主子搬個冰釜上來,但看在她們姑娘快十日熱得化掉的可憐樣兒,今日就睜隻眼閉隻眼。主僕三人圍著冰釜,幸福地眯起了眼……涼爽,舒服。外頭車伕趕著車,慢悠悠地往鬧市去。今兒出門,其實是為了瞧瞧自己的嫁妝鋪子。說來她出嫁,郭家給備得嫁妝其實尚算不錯。尤其郭昌明開了私庫之後,塞給她好幾間鋪子。不過她人在深閨不方便出來,今兒算頭一回去。郭滿沒打算一日就能轉個遍,只選了其中兩家,一間酒樓一間繡莊。酒樓就在城南,聽說離得近,郭滿 雙喜掀開簾子,迎頭就是一個燦爛的笑臉。她心中倏地一抖,退開一些。俊逸非凡的棗紅大馬上一個男子烏髮高束,身姿頎長。輪廓深邃而乾淨,額間一抹繡眥睚抹額,好一番英姿颯爽,瀟灑不羈。“公子你是……”耶律鴻見出來的是個姑娘家,愣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確實是周家家徽沒錯,心道里頭該不會是周家女眷?他頭一個想到的是周大夫人,然後麻溜地從馬上下來。雙手抱拳,操著一口江湖味兒的言辭道:“在下耶律鴻,來自北國,因仰慕周家博雅的才華,特地前來拜會。”雙喜:“……哦,野驢?”她回頭看了眼雙葉,雙葉則偏頭去看郭滿。郭滿眉頭皺起來。唔,耶律這個姓氏很皇族啊……而且還是北國來人。郭滿這幾日因方氏心情不好,也記掛著嫻姐兒。她憶起在謝家壽宴聽來的閒話,心裡那個奇妙的猜測更胸有澎湃了。想著既然嫻姐兒那頭若真走不通,這個耶律什麼的人,有可能就是嫻姐兒將來的夫婿。郭滿琢磨了又琢磨,覺得應當會會這個人。“主子可是要見見?”“……能見麼?”郭滿對古代男女大防還是有些拿不準分寸,問雙葉。雙葉看懂了自家主子的眼神,琢磨了許久,覺得私下見見應當不算什麼。況且她跟雙喜都在,外頭馬伕也在,便算不得私會,於是點了點頭。“野驢公子,”雙喜聽見後頭兩人說話,回話道,“敢問公子尋我家姑爺所謂何事?”這話等於表明身份,耶律鴻立即明白,車裡坐著的是周博雅的內眷。北國人行事豪邁,沒有大召這般太多的彎彎道道。他聽是內眷的頭一個想法還是想見一見,畢竟周博雅被他堵過一回之後,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