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咳了一聲:“內子幼年病弱,手腕虛浮無力,叫陛下見笑了。”“哪裡的話,若這等本事是見笑,那滿京城的女子能叫人笑掉大牙。”原是這樣,趙宥鳴憶起印象中瘦小的女子,理解地舒展了眉頭。他仔細合上輿圖與註解小冊,輕笑道:“弟妹博通經籍且能與現實融會貫通已是十分難得,白玉微瑕方顯珍貴。”“陛下謬讚了。”趙宥鳴擺了擺手,這才正視起周博雅方才那番話來。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不過既然如此,那對周博雅的賞賜便好辦了。想當初荊州時疫之所以得以高效解決,似乎也有這小婦人一張精妙的藥方的功勞。這般若再嚴格算下來,那小婦人正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再加上輿圖與註解小冊……“那博雅之見,以弟妹的功勞該如何賞賜?”周公子自然是不會主動張這個口,他低頭,拱了手淡聲道:“自然全憑陛下做主。”趙宥鳴挑了挑眉,也沒有為難。略微思索片刻,便開了金口:“賜周郭氏一等國夫人‘寧國夫人’的稱號,賞賜良田千畝,金珠子二十斛,東海珍珠五十斛,紅珊瑚一盆,白玉如意兩柄,古董字畫十件,城南溫泉山莊兩棟,以及享食邑千戶。”京城一等夫人目前有且只有三位。一是沐家主母元氏,沐家鎮守西北四十多年,地域西北外地戰役大大小小不下四十起,沐家兒郎以命搏功,元氏得一個一品誥命乃理所應當;二是永安侯府的夫人,永安侯祖上曾為大召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一門只剩孤兒寡母,先帝惠明帝出於憐憫賞賜的名號;在一個便是方氏,年前因周博雅楚河堤壩貪汙案立下大功,特此廕庇母親而來。如今在加一個郭滿,便是四個。趙宥鳴還特賜了封號‘寧國’。四個人中,倒是郭滿只有年紀輕輕的,不僅成了四位一等誥命夫人之中最尊貴的一位,還是個有食邑的國夫人。睨著底下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表弟,趙宥鳴說完,卻有些摸不準這些賞賜賜下去他可曾滿意。說實話,周博雅私心裡是覺得差強人意的。他不提自己所做之事,其實也是在給趙宥鳴遞梯子。他自問自己尚且年輕,目前並無封侯拜相的念頭。特意提及郭滿救了當今聖上一命又兼之西南輿圖之功,是在給趙宥鳴一個更方便的賞賜思路。趙宥鳴顯然意會了他的意思,只是這些賞賜卻沒叫人滿意。畢竟在周公子這等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尊貴人兒心中,金玉古董之類的物件兒,自來算不得什麼寶貝東西。無論趙宥鳴賞賜多少,實則都是堆在私庫裡的擺設。就是這‘寧國夫人’聽著好聽,其實也不過稱呼而已,沒什麼值得揣度的。食邑倒勉強算點實惠,卻只有千戶。不過相比於一毛不拔,只給郭滿一個‘淑人’誥命的惠明帝,趙宥鳴要大方得多。周公子老神在在地垂著眼瞼,敵不動我不動。心裡想什麼,面上絲毫沒表現出來。“臣替內子,謝主賞賜。”清淡的嗓音落下,話裡有著周博雅此人特有的漠然情緒,叫人摸不清心思。趙宥鳴聽著這話,總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當然,方才的賞賜對於其他人家來說,可以說是厚賞。然而對於底蘊深厚的周家來說,確實有些薄。君臣二人一站一坐,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御書房裡靜悄悄的,趙宥鳴端坐在書桌之後,食指在龍椅的扶手龍頭上輕輕地敲擊著。嘟嘟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氛圍裡,莫名透露出一股壓迫氣勢來。梁公公的眉頭不可控地跳了下,悄悄瞥了眼下首。周博雅眼皮子抬都不抬,似乎毫無所覺。他眼皮子抽的更厲害,又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趙宥鳴,見他眉頭緊擰,於是立即垂下眼瞼,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卻在佩服周家這博雅公子。這周家公子當真不同,旁人若是看到聖上如此,早嚇面白如紙了。倒是他,好似沒事人兒一般。不過……也忒沒眼色,沒看到陛下尷尬?怎麼不知說句話描補一下。不過心裡這般想著,卻不敢給周博雅使眼色。梁公公作為伺候了兩代皇帝的老人,深諳御前伺候的法則。自然懂得身為奴婢,不該自己管得別逞能。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裝聾做啞,否則御前伺候這個便利,有的是機會送掉小命。不過,顯然梁公公想多了,趙宥鳴與其父惠明帝可是有著本質區別。此時擰著眉頭不說話卻不是在惱周博雅不識抬舉,當然也不是在尷尬不知所措。他思索了片刻,便又開口賜郭滿一個君王承諾:“只要恩典不傷天害理,損害大召百姓的利益,朕自會予以應允。”周公子這才覺得滿意,微微牽起嘴角道了句:“臣謝主隆恩。”真不愧是大召 “這是什麼花的種子吧?”雙喜不確定地說。郭滿單手捏著一顆,皺著眉頭搞不清楚這是不是花種。畢竟她對植物沒什麼研究,唯一的鑑賞標準就只有植物開出的花朵好不好看,根本不知道花種長得什麼模樣。不過這種子看起來挺像黑芝麻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搖了搖頭,郭滿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