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滿冷不丁的,心倏地一跳。 三人卜一踏入屋子,胡霍與曹展身上濃重的煞氣叫放鬆下來的霧花又緊繃起來。只能說胡霍這久經沙場的老將軍身上的煞氣太重,哪怕他此時手上並沒拿刀,他面無表情站在那裡,渾身的血腥氣,跟個滿手鮮血的劊子手不相上下。郭滿看了眼胡霍,小小地拽了拽周博雅的袖子。周公子自然也感覺到差別,正要說話。就聽內室紗帳之中,有細細索索的布料摩挲聲傳來。屋裡除了郭滿且都是耳聰目明之人,自然立即就發現了。低垂的紗帳緩緩揭開,沐長風頭髮未束披散在身後,擰著眉頭坐起身。此時的沐長風,與平日裡飛揚灑脫有些不同,十分安靜。周公子心裡若有所覺,覺得奇怪。但轉頭一想這半年裡他委實沉睡許久,只當沐長風沒緩過來。只見他披散在身後的墨髮隨他的動作分出幾縷懶懶地垂落在胸前,敞開的領口露出他日漸消瘦的鎖骨,確實一幅憊懶的模樣。抬眼的瞬間,沐長風的雙眼彷彿凝聚了星辰的光輝。眸色清淺,眸光卻銳利又森冷。雖說常年被周博雅的美貌洗眼睛早已超脫低階花痴階段,郭滿還是被他給驚豔了一臉。都說大召三公子,各有各的俊美,這句話半點不假。若說周公子是水墨,清雋出塵宛如天宮神祗;那沐長風就是出水的游龍,從姿態到眼神都瀟灑且不羈。霧花的呼吸瞬間一滯,眼神都空茫了起來。郭滿不敢多看,飛快地移開眼睛,果不其然就見頭頂的周公子投來危險的目光。乾巴巴地咳嗽了兩聲,郭滿趁機道:“你看我說的是不是?”她手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床榻之上不知為何眼一眨不眨盯著她瞧的沐長風,擠眉弄眼對霧花說,“叫這樣的人莫名其妙被連累英年早逝,特可惜對吧?”霧花擰著眉頭沒說話,但神情卻明顯動搖了。周公子不禁扶額,頭疼不已。天底下像他家小妻子這樣活得如此膚淺的,還膚淺得理直氣壯的,當真少見。周博雅心中不禁萬分慶幸,幸虧單就皮囊而言,全大召尋不出第二個比他更俊的。否則,他豈不是得日日防著這膚淺的臭丫頭紅杏出牆?“滿滿你莫鬧……”哭笑不得,可又不知說什麼。周博雅腳下動了幾步,狀似無意地用身形將郭滿擋住。低頭說話間,他瞥了一眼睜開眼便拿怪異目光凝視著郭滿的沐長風,眼中暗含警告。沐長風好似這才發覺自己舉動不妥,頓了頓,淡淡挪開了眼。收回視線,周博雅這才淡聲道:“這位姑娘,誠如內子所言。你若心中有忿,解了蠱你該如何自去如何。長風何其無辜?牽連無辜本就是不對,況且有些人並非你一個無權無勢的苗女輕易牽連得起的。今日你解了長風的蠱,我可保證對你所做之事既往不咎。”此番話說完,且不說胡霍姑侄臉上表情精彩紛呈,霧花敏銳地察覺到這溫潤貴公子眼中不容拒絕的威脅之意,整個人都僵硬了。“我夫君的意思是,只要你救了沐長風,該報仇報仇該伸冤伸冤,我們不管的。”郭滿自然看出霧花的色厲內荏,好心鑽出來替周公子婉轉翻譯。郭滿說完,霧花便立即去看周博雅。見周公子並沒有反對的意思,緊繃的神經不由地鬆了些:“只有你的保證還不夠。”她指著曹展胡霍道,“他們也得承諾,我與巫霜花之間的私怨,他絕不插手。”一直沉默的曹展聽了這話,終於抬頭說了今日第一句話:“雙兒如今是我孩子的生母。”霧花聽他這一句,只覺得火冒三丈。她怒視著他,好似還在為他維護巫霜花而憤怒。半秀美半圖騰的臉因憤怒而越發猙獰:“你想維護她?那賤人毀我容貌,冒充我認領對你的救命之恩,甚至害我耗費十年心血養出來的蠱王反噬其主,她還想維護她?”曹展神情有幾分掙扎,翕了翕嘴,啞著嗓子道:“……是我的錯,我認錯了人。”“那我不管!”霧花怒極,好不容易鬆動的口氣又繃回去,“你們若不答應,那殺了我也不會替他解蠱!”這時都不必郭滿插嘴,胡霍就先不滿了。在他看來,一個沒名沒分跟著侄子的女人算什麼?說得難聽點兒,連妾都不算。哪裡值得用沐將軍的嫡長子沐長風的命來換?況且聽了這一段話,他也知那啞女背後做了這些噁心之事,就是被殺了也是活該。“不必,我答應了。”胡霍狠狠瞪了一眼侄子,“只要你替沐小將軍解了蠱,那啞女任由你處置。”“姑父!”曹展腦子裡亂哄哄的。胡霍卻不理會,他這侄子行兵打仗雖還有幾分天賦,就是後宅太糊塗了。一個女人在他身邊呆了三年,是不是啞巴都弄不清。胡霍恨鐵不成鋼,壯碩的身子上前一步,聲如洪鐘道:“還請姑娘現在就替小將軍解蠱。”霧花看了眼曹展,曹展不敢與她對視,倉促移開視線。“可,”她得了胡霍的保證,臉色終於好看了許多。其實她也不想牽連無辜,這蠱毒本來是要給巫霜花下的,誰知道那賤人用了什麼手段,竟叫這公子代為承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