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壓出去之後,他氣沉丹田,忽然大聲宣佈在押人員的罪狀道:“華城太守張竇禮,羅城太守居正易,東陵城罪臣繆闡明,以及荊州州牧苗仲傑,貪汙賑災公款以至於荊州百姓流離失所,罪不可恕,全部押解入京,聽候聖上發落!”此話一出,在座嚇懵了神的花城百姓俱都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太守貪汙被查,於是抬了頭看過來。冷不丁就對上詹校尉揮劍劈掉一手握砍柴斧頭意欲劈人的小子胳膊的那一幕,血花四濺,斷掉的手臂在空中打了個旋,砸到了角落的邊緣。頓時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有些膽小的,只見兩眼一閉昏了過去。詹校尉忍不住啐了一口:“廢物!”於是手一擺,“收兵!”正當所有人退出去之時,就聽嗖地一聲箭矢破空之聲從身後傳來。詹校尉一偏頭,利落地躲過。繼而刷地拔出腰間佩劍,反手就是一劍劈開。他四下張望一番,當即大喝:“什麼人!”正當此時,正對張府大門的正屋屋頂一個黑影一閃而逝。那人踏著屋椽,速度極快,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兒。明顯是江湖人士,武功路數一看就是行家出身。詹少虎的副手下意識就要追上去,卻被石嵐給攔下來。“莫追,案子要緊。”那副手一想也是,於是便就此作罷。因著有荊州駐兵在,此次押解重犯入京之事,周公子便全權託給了詹校尉。詹校尉的隊伍原本是京城禁衛軍裡分出來的一支,因著犯了上頭的忌諱被貶到荊州。此時正等著一個功回京,自然義不容辭。有他承諾,石嵐清風便帶著搜到的證據騎馬去追隊伍。然而剛剛出城,在城門口便被人攔住了。石嵐看見攔路之人便翻了個白眼,心道原來是他們,風滿樓。只見那人一身黑衣蹲在城外的樹幹上,嘴裡叼著一根草尖兒。頭髮凌亂半扎著,明明生了一幅清秀樣貌,卻鬍子拉碴的十分邋遢。他看見石嵐清風便嘻嘻笑:“哎呀,大水衝了龍王廟,不知周公子如今可好?”“公子怎麼了?”提起周博雅,石嵐才憶起起自家公子離開前古怪的神色。“你不知道麼?”黑衣人輕盈地從樹上一躍而下,“他被老色鬼灌了點東西。嘖嘖,那藥可烈得很,你家公子現下應當在哪家青樓妓館逍遙吧?”“胡說八道!”石嵐一聽不是毒就放了心。扯了扯馬韁,棗紅馬兒幽幽轉了一圈,“總之今日謝了!公子那邊,多謝嚴少俠以及一眾兄弟們仗義!”嚴戰擺擺手,呸地吐掉口中的草尖兒:“別謝我!銀子咱們也拿到手了,不過是耍了個賴皮罷了。你若非要謝,就叫周公子謝我們東家吧!”說著他衝兩人虛虛一拱手,腳下輕點,輕輕一躍便消失在兩人眼前。總算弄明白緣由,石嵐清風呵地笑了一聲,揚鞭絕塵而去。夜裡兩人將所有證據呈給周博雅之時,便提及了風滿樓,周公子也是一笑。罷了,欠趙煜一個人情,回京再說。荊州這邊涉案人員已然全部落網,這幾日輾轉搜了幾人的府邸,京城那頭的傳信之人也差不多確定了是誰。周公子憶起當初在謝府謝老太君七十大壽的壽宴上,營繕清吏司的董大人曾試探過他,果不其然有貓膩。手指搭在矮几上噠噠地敲了兩下,主僕三人臉色都不好看,怕是京城那頭也要扯出一長串的老鼠。石嵐清風心情十分沉重,涉案人員越多,他們歸京的路途就越兇險。畢竟荊州這邊查清,京城那幫心中有鬼之人必定會亂了手腳。他們爬上高位多年,哪裡能忍受摔下來甚至丟命的結果。若不想因此被扯下高位,自然要阻止公子回京。什麼人嘴最緊?什麼手段最絕?自然是死人,自然是有去無回。若真有截殺,小媳婦兒跟著他必定不會太平。周公子自己武藝不錯,石嵐清風也是一等高手,單憑他們三人還真不怕。周公子怕就怕郭滿會被誤傷。周博雅沉吟了片刻,決定分兩撥走。心下這般決定,他起了身便準備與郭滿說道。然而才走兩步,他突然頓住,平淡的面孔閃過幾絲尷尬。就在今日水潭親近之後,周公子便與郭滿鬧起了彆扭。不管郭滿怎麼說土味情話哄他,他就是半天沒搭理她。為了表示他因此生氣完全是無理取鬧,郭滿於是也不哄他了,單方面展開冷戰。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周公子忍不住老臉一紅。這麼大年紀了,還總跟個小姑娘斤斤計較。拄著唇乾乾地咳了一聲,他突然回頭道:“對了石嵐,之前似乎聽你提及,這片林子裡開著一種花城獨有的花?”石嵐猝不及防,沒反應過來自家公子問了啥。還是清風聽明白了他何意,立即道:“是,就在石潭的陽面,香氣十分宜人。花城之所以稱之為花城,蓋是因此花的秀美而來。”他抬頭小心地瞥著自家主子的臉色,試探地問:“不若屬下這就去採一捧?”“不必,”周公子淡淡道,“本公子親自去。” 石嵐清風兩人看著信誓旦旦要親自去採花的自家公子,心情是一言難盡的。若是早在年前他若聽說他們家公子會採花哄人,他定然是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