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民間累積了不少斷案經驗,這恰恰是我們朝廷命官所缺乏的,我們制定的律法不一定適用官府審案的真實情況。宮素衣,請你端正態,對案審之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
李溯立努力讓自己做到目不斜視,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同事,感覺卻是十分奇妙,很難做到目不斜視。
宮素衣坐下來,越是沉默心裡累積的話就越多,“男女授受不親”,抔雪樓已經夠窄小的了,幾乎小到沒有躲避一根箭的位置,而他,似乎已經扣動了那根箭弦,冷不丁地射進了她的心裡。
抔雪樓裡安靜到幾乎能聽見一朵雪花飄落的聲音,兩人的呼吸來回傳遞著,偶爾伴隨著他的一兩聲乾咳,宮素衣一邊回憶一邊寫著案,倒也心安了,只是回想前兩天的事,心裡還是有點尷尬。
李溯立忽然嘩啦啦地翻起書來,“啪”一下不耐煩地打在桌上,說道:“宮素衣,既然你有多年聽審的經驗,那麼就回去好好寫一篇關於如何禁止私刑的稿來,明天這個時候把稿帶來給我。本官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宮素衣放下筆,隨著李溯立一併起身,“是。”
李溯立冷哼一聲,扔下手裡的毛筆,氣呼呼地下了抔雪樓。
宮素衣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安排,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對律法的修訂有幫助,或許他想利用自己抓住李溯立的心。
宮素衣再無力提起那根毛筆,心裡滿滿都是李溯立的影,他的聲音他的咳嗽他的溫……一點點地融進她的身體。
宮素衣坐了一會,一陣風穿過閣樓,涼透兩邊秋。
“他現在應該走出去了吧。”宮素衣心裡想著,又來到欄杆前,只要這樣遠遠眺望著他,就已經足夠了。
等了一會,果然看見他走出小樓,然而,此刻的他,卻沒有了剛剛那會的氣憤勁兒,倒是多了幾分惆悵。他頓了頓腳步,有點消沉地向東宮外走去。
輾轉過幾條宮道後,他的影又出現在宮素衣的眼簾裡,宮素衣會心地露出一絲心酸的笑意,突然,就在李溯立身後,宮道的轉彎處又閃出一把弓箭!
宮素衣驚得差點大叫起來,不……!
一顆心陡然被箍緊,死死扎住……
不要……!
宮素衣身往前一傾,差點從欄杆上翻下去,“不要……”
。。。
 ;。。。 ; ; 藍采芹失落地看著地板,“你們看我每天好像很容易快樂一樣,其實,我一點也不樂觀,我真的覺得下一個死的會是我,我們活得卑微了,就像螞蟻那樣,指不定哪天就被踩死了………就像今天這樣。不過你放心,今天是秦王救了我,我會一直感激著,還會帶著念想活下去。”
宮素衣痛苦地閉上眼睛,她越來越相信這是命中註定,不管她怎麼開口,都無法說動采芹半分,就算再怎麼巧舌如簧,也不能改變她的心意,與其改變她的心意,毋寧讓她去死。
宮素衣難過地點了點頭,在藍采芹眼裡,秦王簡直就是天神,是她最後的救贖。宮素衣再一次不忍打破她的念想,那已經是她所剩不多的幸福了……
宮素衣只好隱藏了所有的真相,“那麼,就好好活下去吧。”
“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一天我為了他做出什麼傻事,你也不要阻止我去送死。”
宮素衣喉嚨哽咽了,千萬句“這是何苦呢”吞進了肚裡。
千言萬語只能換做沉默,“我不會讓你去送死的,我千方計都要護你周全。”宮素衣淡淡地說著,話雖淡,情卻濃,只怕為了這句話,日後便要拼儘性命……
見過面之後,宮素衣回到詠興殿,曲縈正在正殿裡著糕點呢。
宮素衣一走進去,立馬感覺氣氛不對。
“可回來了。”小青椒尖著嗓責問道。
宮素衣彎腰點點頭。
“見了主上也不跪了?”
宮素衣只得屈膝。
曲縈放下糕點,“你到底是什麼人?”
宮素衣愣了一愣,曲縈這一問是什麼意思?
“奴婢不解,請公主明示。”
曲縈身軟軟地靠下來,看樣是打算好好地演說一番。
“你倒是挺有手段的。父皇給我賞賜的這麼多奴婢中,十個有八個都滾蛋了,剩下的兩個呢,都被本宮當做自己人了。至於你,卻有不同的命運。本宮不打算讓你滾蛋,也沒有本事收服你為心腹,我就看看你怎麼勾引秦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