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上前一步,在他身邊蹲下來,指著面前一副簡陋的地圖道:“我們剛得到訊息,父皇自夾山兵出之後,已接連獲勝。而今,父皇率部攻破漁陽嶺,直奔青冢寨據咱和四哥估計,最多二十天,父皇便可以攻破振武,直逼大同府。”
餘黎燕一邊說著,一邊在地圖上比劃。
玉尹看著眼前這簡陋的羊皮地圖,半晌後輕聲問道:“而今何人駐守於大同府呢?”
“大同府?”
餘黎燕向習泥烈看去。
耶律習泥烈本來不想理睬玉尹,可餘黎燕瞪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道:“出發前任老公曾說過,而今大同府都元帥是斡裡衍,蒲察石家奴為斡裡衍副將,任左副元帥。”
“斡裡衍是誰?”
玉尹脫口而出問道。
耶律習泥烈頓時怒了,長身而起,“燕子,非是咱不懂規矩,可你說這小乙是能人,怎地連斡裡衍是誰都不知道?這種人的話,真值得你我相信嗎?咱卻不信。”
“四哥!”
餘黎燕很不高興,板著臉道:“小乙常年在開封,少與女直人交道,又怎知誰是斡裡衍?
你應該說清楚一些小乙,這斡裡衍便是完顏婁室,為女直七水部長,驍勇善戰。”
玉尹本來臉通紅,可聽餘黎燕這麼一說,也怒了!
“殿下便直說是完顏婁室即可,他女直人名字恁古怪,自家哪能記得清楚?”
也難怪玉尹發怒,他是真知道完顏婁室這個人。只是完顏婁室的字,卻有些記不太清楚。當然了,這與女直人當時文化落後有莫大關係。在女直人崛起之前,甚至沒有屬於自己的文字。直到完顏阿骨打建國,才由當時的女直人元帥右監軍完顏穀神創造出來。此時的女直語言極不豐富,所以取得名字,也就稀奇古怪。
比如女直名將粘罕,字義便是‘心’的意思;而歷史上那個大名鼎鼎的完顏兀朮的兀朮,便是‘頭’的意思。更有甚者,如謀良虎,若翻譯過來,便是‘無賴’諸如此類的名字很多,由於文字較少,所以不管詞義好壞,女直人拿來便用。
而後隨著女直與大宋之間的交流增加,上層人物便有了一些典雅的漢名。
不過在女直人和女直人之間,還有女直人和契丹人之間,大都還是習慣於女直名字相稱。
耶律習泥烈稱呼完顏婁室為‘斡裡衍’沒有錯誤,而玉尹不清楚斡裡衍,也很正常。
餘黎燕聽完玉尹的解釋,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哥,你看這可怪不得小乙,你若是直呼完顏婁室,他便知道是什麼人了。”
至於那蒲察石家奴,也是女直貴族,更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女婿。
玉尹道:“我聽人說,當初這大同府,便是完顏婁室打下?”
耶律習泥烈和餘黎燕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黯然之色,點頭表示玉尹沒有說錯。
“我聽人說,這完顏婁室驍勇善戰,勇猛無敵。
開封曾有流傳,政和五年時,這完顏婁室從那完顏阿骨打攻達魯古城,與銀術可率騎衝陣,九陷其陣,打得你們大遼潰敗而逃。後來有以都統之職,佔領中京,攻破西京宣和四年,西夏三萬大軍援助大遼,卻被完顏婁室督戰,將西夏軍大敗,斬首數千。而就在去年,大遼都統林牙大石,攻奉聖州,卻被完顏婁室合併迎擊,生擒林牙大石我不知道令尊帳下而今,又有誰是此人對手?”
玉尹說罷,往篝火邊一坐。
而餘黎燕和耶律習泥烈卻是面面相覷,好半天那耶律習泥烈才道:“小乙,你真只是賣肉的肉屠嗎?”
也難怪,玉尹能對完顏婁室的戰績如數家珍,令耶律習泥烈感到無比震驚。
說實在話,就連耶律習泥烈自己,都說不清楚完顏婁室的過往戰績。餘黎燕則眼中閃動異彩,內心裡有一個聲音不斷呼喊著:他就是咱的韓德讓,他就是咱的韓德讓!
“那小乙以為”
耶律習泥烈這一回,顯然客氣許多。
“令尊兵出夾山,漁陽嶺獲勝,乃至於接下來有可能在青冢寨和振武獲勝,但他真就可以抵禦那個斡什麼來著?”
“斡裡衍!”餘黎燕笑著回答。
“對,就是這個完顏婁室斡裡衍!”
耶律習泥烈沉默了。
半晌後,他突然起身道:“不行,咱要立刻趕赴振武,和父皇匯合,勸他停止用兵。”
哎呦,這傢伙倒是個孝子!
明知有危險,還要堅持前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