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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是營地,”胡斯彌爾儘量把聲音放慢下來,他一邊說一邊用手勢比劃著“老爺,把,你帶回來了,襲擊……我們,老爺去迎敵,把你帶回來了……”

“哦,是嘛……”倫格閉上眼睛,讓自己儘量放鬆下來。聽著駝車外傳來的風聲,他突然覺得四周靜得有些出奇。

“胡斯彌爾,人們都到哪去了?”

“他們都……都去,送死……”

男孩給了倫格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回答,直到看到胡斯彌爾比劃著在肩頭扛著東西和低頭靜思的動作,倫格才啞然失笑的說:“哦,小傻瓜,不是送死,是送葬。”

“對,送葬!”男孩用力吐出這個詞,然後還小聲的重複著“送葬,送葬……”

“送葬?”倫格突然想起什麼,他稍微用力抬頭看著胡斯彌爾“給誰送葬?是,羅裡希德騎士嗎?”

“對,就是他,羅裡希德騎士,給他送葬!”男孩用力的吐出最後幾個字。

羅裡希德,羅裡希德……

倫格看著頭上的拱形車頂,嘴裡輕輕唸叨著這個已經不存在的人的名字,一條似乎無法掌握卻又讓他覺得確實存在的隱線牽扯著他的思緒。

羅裡希德,究竟是為誰服務呢?是的黎波里的雷蒙嗎?或者真的是已經死去的鮑德溫四世?

的黎波里的雷蒙,想到這個人,倫格就有些詫異。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還是記得這個人的名字。這個在早期十字軍時代最傑出的政治人傑之一,很長一段時間裡耶路撒冷的真正王者,據說他的影響幾乎可以在耶路撒冷城的任何一個角落看到。甚至連以天縱之才著稱的鮑德溫四世,都不能不一直聽話的雌伏在這個王國最大權臣的羽翼之下,直到讓他揚眉吐氣的擊敗薩拉丁的蒙吉薩戰役到來,他才真正開始擺脫雷蒙無所不在的陰影。

羅裡希德為他才做那些事嗎?倫格想不明白,或者說也不想去廢那個心思。自己的事情還很煩惱呢。

借用這個時代的人對聖槍的盲目崇拜僥倖活下來,的確是幸運的。可是這種幸運還會有多少?是不是就如同一個沙漏裡的沙子,總有用完的一天?也許有朝一日,當那個“沙漏”漏空的時候,是不是就該是自己償還一切的時候了呢?

倫格看著頭頂拱形的車篷沉思著。一個始終縈繞他心頭的煩惱這個時候浮現了出來,儘管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迴避這個問題,但是到了現在,他終於決定不再回避,面對這個絕大的疑惑。

“我往何處去?”

倫格張嘴吐出一句他自己覺得好笑的話,儘管如果這句話在任何一個基督徒聽來,都應該是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

從獲得新生那一刻起,從內心裡對中世紀殘酷環境和動盪社會的潛在恐懼,就讓倫格不住的選擇著躲避,剛剛離開安達契時候的銳氣隨著後來的境遇逐漸消失了,逃亡,不停的逃亡,面對那些隨時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人,他內心的對自由的奮爭只能一次次的壓抑下去,這就是中世紀呀,一個千年後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理解和接受的中世紀。

把雙手舉到眼前仔細的看著,這是一雙還是少年的肌膚緊繃的手,可也是殺過人的手!

自己再也不是那個揹著行囊在各個地方和不同風情的城市裡,隨意流浪的現代人了,那一切已經不存在了。

倫格不顧旁邊胡斯彌爾詫異的眼神,一陣壓抑許久的痛苦瞬間爆發!

淚水不住的從眼睛裡流淌出來,到了這個時候,他似乎才突然明白一件早該明白,卻一直強迫自己迴避的事實:他再也回不到父母的身邊去了,他再也不是那個丁超了。自己的靈魂,自己的肉體,自己的未來,一切一切都已經禁錮在這個時代。

唯一自由的,只有思想和精神!

“應該做出決定了!我,該往何處去!”倫格閉上眼睛暗暗對自己說。

站在一個稍微凸起的土丘前,托爾梅陪伴著施蒂芬娜夫人看著剛剛埋葬了羅裡希德的墳墓。

死去騎士生前使用的十字騎士劍孤單的插在墳前,就如同他的墓碑。已經剝離了圍布的護木劍柄上刻著羅裡希德的名字,被無數次撫摸而十分光滑的手柄圓鈍頭髮射著刺眼的陽光。

一切都是那麼寧靜,莊嚴,似乎不久前並沒有發生過一次突然爆發的戰鬥,更沒有死掉一位或更多位曾經不可一世的騎士。

“塵歸於塵,土歸於土。”托爾梅在伯爵夫人耳邊輕輕念出這句祈告安靜的經文“一切都在這裡結束了,他不論是忠誠還是背叛這個時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