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利厄諾斯在心中不住的尋思著,當他因為稍微走神而向著一個橢圓形小門走去時,走在前面的倫格忽然回頭一把拉住他。
“不要去那裡,除非你想被人用裹屍布抬出去,”倫格看著那個黑黝黝的小門沉聲向一臉驚慌的胖子說“我想你一定不願意看到那裡面都有些什麼東西。”
說著他放開手,示意裡哈爾繼續帶路。
這個看似有些意外的小插曲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想法,但是走在前面的監獄長臉上的神色卻在倫格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變得異常難看。
即便是這座監獄裡的人,也有很多秘密並不知道,而那座看似普通,直通地下的小門就是其中之一。
裡哈爾實在不知道皇帝剛才究竟是巧合的隨便亂說,還是真的知道在那扇門後面究竟有什麼,但是當他在一個三岔路口故意稍微停緩,然後看到皇帝毫不猶豫的沿著左邊的岔路繼續走去時,他的汗水已經徹底溼透了全身。
裡哈爾不知道皇帝究竟怎麼會知道那些道路怎麼走,當他想到皇帝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時,他就覺得自己的末日似乎已經來臨。
做為雷克雷的監獄長,裡哈爾在這個小天地裡就是這裡的“皇帝”,這讓他在獲得了主宰所有人命運大權的同時,也讓他得到了豐厚的報酬。
凡是被投入雷克雷監獄的人,幾乎都有著不凡的背景和家世,這就讓裡哈爾很容易的擁有了一條發財之道。
那些為了不讓家人在監獄裡受苦,或者是為了讓自己的朋友、主人能重新有個出來的機會的貴族們,用賄賂的方式為他們在監獄裡的親友換取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這就讓雷克雷監獄長的腰包不停的鼓脹起來。
雖然在君士坦丁堡沒有多少人會在公開地方說到這個他的名字,而且雷克雷監獄也地處偏僻,但是裡哈爾卻依然對君士坦丁堡城裡發生的一切頗為熟悉,這固然是因為一些羅馬貴族想要監獄中被囚禁的親友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也是這位監獄長自己需要隨時瞭解,隨著新帝登基,會不會就會很快有大量的“房客”要光臨雷克雷而提前做好準備。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居然會是皇帝本人,而更讓他驚恐不安,是皇帝對這座監獄那令他意外的瞭解。
一陣冷風出來,裡哈爾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做為這座監獄的監獄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座可怕的城堡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從歷屆前任留下的那些日記,檔案中,他能猜測到在這悠長的幾百年當中,究竟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死在這座石頭城堡裡,又有多少人甚至致死都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就在剛才倫格阻止米利厄諾斯進入的那扇小門後面,沿著一條彎曲陡峭的甬道會一直走到山下直通大海的一個巨大房間裡。
在那裡儲藏著羅馬帝國盡千年來的可怕刑具,在那個房間裡,即便是最強壯的人也無法堅持著活著走出來,在斑斑血跡和已經烏黑了的刑具上,無數死者的亡靈似乎在不停的哀號,而那些被摧殘致死者的屍體,卻往往被丟入從山壁上敲鑿出來的一個碩大的熔爐之中,隨著一股股泛著可怕味道的濃煙,被焚燒殆盡的殘骸會被順著石道扔進大海,然後一切就此變得無聲無息。
而在這個房間裡就此銷聲匿跡的人中,既有顯赫貴族,也不乏曾經叱吒帝國的英雄。
這一切都讓裡哈爾恐懼無比,他的腳步越來越慢,甚至到了後來,跟在他身後的阿歷克斯不得不低聲催促。
“不要催他,阿歷克斯。”倫格平靜的說。
從來到雷克雷監獄開始,倫格就一直在觀察著裡哈爾,到了現在他覺得也還該是這個人徹底向他坦白的時候了。
而且在倫格暗示下,阿歷克斯帶領的近衛兵已經隱隱包圍在了四周,他相信這個時候的裡哈爾即便真的有要對他不利的想法,也已經不能再有所舉動。
“陛下,請您原諒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監獄長,我不想一輩子都浪費在這個鬼地方,然後只靠一筆小小的俸金渡過晚年。”裡哈爾近乎哀求的說著,他始終不知道皇帝怎麼會知道這座監獄裡的情景,但是這已經不是他關心的了,這時的他只想從皇帝那裡得到寬恕。
“帶我去見阿萊克修斯,”倫格平靜的說,他慢慢走到裡哈爾面前認真的打量著這個外表粗鄙,卻圓滑而又貪婪的監獄長“我知道你乾的那些事,也知道你的那些前任乾的那些事,事實上你比他們當中任何人都並不壞,至少你沒有讓人在剛才那個房間裡把犯人的人皮剝下來為你自己造一把蒙著人皮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