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後,卻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四郎……你知道嗎……”
那聲音溫婉中,帶著淡淡的怨仇,和若隱若現的柔情,“你知不知道,在這片江中,沉著一個女子。”
冉顏拽住冉雲生,向他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輕手輕腳的朝聲音處走去。
兩人躲在一株粗大的柳樹後,冉顏微微探出頭,從樹林縫隙中看見一個華服男子躺在河堤的草叢裡,看不清面容,河風吹來,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酒味,想來是喝醉了。
而那女子,一襲杏色紗羅襦裙,衣帶飄飄,俯身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撫著男子的臉龐,低順的眉眼,小巧的鼻唇,帶著淡淡的笑意,似是歡喜,又似是痛恨,背對著月光,顯出幾分陰沉。
是殷渺渺。冉顏聽見聲音的時候,便已經認出了她。
方才殷渺渺喚了一句“四郎”,難不成那醉酒的男子竟是秦四郎?!
“四郎。”殷渺渺嘆息一聲,靜靜端詳秦幕生一會兒,忽而猛的拖起他,吃力的朝河邊走去。
僅僅一丈的距離,殷渺渺半晌才將人高體壯的秦幕生拽到河水邊。
月光下,她白皙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鬢髮微微散亂,碎髮被風吹起,貼在了面上,她笑靨如花,一貫溫婉的形容透出一種悽絕,與笑交織著,隱透瘋狂,“秦四郎,秦幕生!今天是她的祭日,我們一起死,去找她吧!”
“我活不下去了……”殷渺渺說著,眼眸中霧氣聚集,淚水撲簌簌的順著面頰落下。
冉雲生手臂稍稍用力,向冉顏投來詢問的目光,冉顏搖搖頭。
兩人站在原處繼續聽下去。
“娘子!”一個淺粉襦裙,挽著雙髻的少女匆匆跑了過來,看見殷渺渺哭的梨花帶雨,連忙道,“娘子冷靜些,過去的事情,便讓它過去吧,娘子應當放下了。”
那侍婢柔聲安慰著,邊飛快的幫殷渺渺整理妝容。
“娘子,快走吧,那邊人已經聚齊,該投針乞巧敢。”侍婢看了地上爛醉如泥的秦四郎一眼,拉起殷渺渺。
殷渺渺緊抿雙唇,深深看了一秦幕生一眼,才轉身欲走。
“阿顏!”秦幕生突然抓住她的腳腕,帶著醉意哀求道,“阿顏,不要走!”
殷渺渺倏地回過頭,顫聲道,“你說什麼?”
“娘子,莫要管他了,快些走吧。”侍婢蹲下身,用力掰開秦幕生的手。
秦幕生大聲叫嚷起來,“阿顏!阿顏!不要退婚,我日後再不沾花惹草了!”
冉雲生不禁垂頭看向冉顏,然他註定不能從她面上看見到什麼動容,那一雙沉靜的眼眸,靜靜盯著河邊三人,彷彿秦幕生口中那一句句“阿顏”喚的是別人一般。
●● 第64章 侍郎
待殷渺渺主僕離開之後,冉顏和秦慕生停了一會兒,也隨之出了柳樹林。
“十哥,我以前與渺渺關係如何?”冉顏總覺的有些奇怪,如果以前與她關係甚好,為何現在卻是泛泛之交,若不好,又怎麼會次次夢到她?
“殷三娘?”冉雲生詫然道,“阿顏,你不記得了?”
“嗯,有些事情忘記了。”冉顏道。
冉雲生皺起漂亮的眉,緩緩道,“既然忘記了,便忘了吧。”
“可我現在想知道,十哥,你告訴我。”冉顏頓住腳步,緊緊抿起唇,黑沉的眼眸中是不可動搖的固執。
冉雲生看了一會兒,嘆道,“我不知道你與殷三娘關係如何,卻是知道你與殷四娘處的不錯,她也常常約你一起去遊玩,我人在長安,也是最近才聽說她患了惡疾過世,阿顏,人死不能復生,況且她已經過世兩年,你節哀吧。”
冉雲生抬手輕輕撫著她的頭,滿眼憐惜,他前些天剛見到冉顏時,還懷疑過這個一向柔弱的妹妹,改變怎麼如此天翻地覆,但經過幾日打聽,才知道有多少痛苦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於是心裡更加疼惜她。
“你給我講講阿晚吧,我不會再傷心,但是想聽一聽關於她的事情。”冉顏道。
冉雲生回憶片刻,道,“殷府極有規矩,我也不曾見過她幾回,印象中,殷四娘是個很愛笑的姑娘,活潑的很,很愛玩,常常從家裡偷跑出來約你一同去玩耍。”
冉顏聽著,在心裡描繪著殷晚晚的形象。
“我從前聽你說,她這樣偷偷跑出來,回府是要在祠堂罰跪的,不過,她依舊是偷偷往外跑,有時候甚至還逃學。”冉雲生仔細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都說出來。
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