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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

“我已經寫了不知多少封了。我早就想到她不會回信。我猜我寫的那些信她根本就不看。”

“你沒有把婦女的好奇心考慮在內。你認為她抵拒得了自己的好奇心嗎?”

“她沒有好奇心——對於我。”

我很快地看了他一眼。他垂下了眼皮。他的這句回答我聽著有一種奇怪的自暴自棄的味道。他清楚地意識到她對他冷漠到極點,見到他的筆跡一絲一毫的反響也沒有。

“你真的相信有一天她會回到你身邊來嗎?”我問道。

“我想叫她知道,萬一有什麼不幸的事情發生,她還是可以指望我的。我要讓你寫信告訴她的就是這一點。”

我拿出來一張信紙。

“你要說的具體是什麼?”

下面是我寫的信:

親愛的施特略夫太太:

戴爾克讓我告訴你,不論任何時候如果你要他做什麼事,他將會非常感激你給他一個替你效勞的機會。對於已經發生的事,他對你並無嫌怨。他對你的愛情始終如一。你在下列地址隨時可以和他取得聯絡。

'34'三十四

三十四

雖然我同施特略夫一樣也認為思特里克蘭德同勃朗什的關係將以一場災難收場,我卻沒有料到這件事會演成這樣一出悲劇。夏天來了,天氣鬱悶得令人喘不過氣來,連夜間也沒有一絲涼意,使人們疲勞的神經能夠得到一點休息。被太陽曬得炙熱的街道好象又把白天吸收的熱氣散發回來;街頭行人疲勞不堪地拖著兩隻腳。我又有好幾個星期沒有見到思特里克蘭德了。因為忙於其他事務,我甚至連這個人同他們那檔子事都不去想了。戴爾克一見到我就長吁短嘆,開始叫人生厭;我儘量躲著他不同他在一起。我感到整個這件事齷齪不堪,我不想再為它傷腦筋了。

一天早上,我正在工作,身上還披著睡衣。但是我的思緒卻遊移不定,浮想聯翩。我想到布里坦尼陽光燦爛的海濱和清澈的海水。我身邊擺著女看門人給我端來的盛咖啡牛奶的空碗和一塊吃剩的月芽形小麵包。我的胃口很不好,沒能吃完。隔壁的屋子裡,女看門人正在把我浴盆裡的水放掉。突然,門鈴叮鈴鈴地響起來,我讓她去給我開門。不大的工夫我就聽到施特略夫的聲音,打聽我在不在家。我大聲招呼他進來,而沒有離開我的座位。施特略夫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一直走到我坐的桌子前面。

“她死了,”他聲音嘶啞地說。

“你說什麼?”我吃驚地喊叫起來。

他的嘴唇動了動,好象在說什麼,但是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他象個白痴似地胡亂地說了一些沒有意義的話。我的一顆心在胸腔裡撲騰騰地亂跳,不知為什麼,我突然發起火來。

“看在上帝面上,你鎮定點兒好不好?”我說,“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他的兩隻手做了幾個絕望的姿勢,仍然說不出一句整話來。他好象突然受到巨大的驚嚇,變成啞巴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火冒三丈,我抓著他的肩膀拼命地搖撼。我猜想前幾夜我一直休息不好,叫我的神經也崩潰了。

“讓我坐一會兒,”最後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我給他倒了一杯聖加米葉酒。我把杯子端到他的嘴邊好象在喂一個孩子。他咕咚一聲喝了一口,有好些灑在襯衫前襟上。

“誰死了?”

我不懂為什麼我還要問這句話,因為我完全知道他說的是誰。他掙扎著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昨天夜裡他們吵嘴了。他離開家了。”

“她已經死了嗎?”

“沒有,他們把她送到醫院去了。”

“那麼你說的是什麼?”我不耐煩地喊起來。“為什麼你說她死了?”

“別生我的氣。你要是這樣同我講話,我就什麼也告訴不了你了。”

我握緊了拳頭,想把心裡的怒氣壓下去。我努力擺出一副笑臉來。

“對不起。你慢慢說吧,不用著急。我不怪罪你。”

他的近視鏡片後面的一對又圓又藍的眼睛因為恐懼叫人看著非常可怕。他戴的放大鏡片使這雙眼睛變形了。

“今天早晨看門人上樓去給他們送信,按了半天門鈴也沒有人回答。她聽見屋子裡有人呻吟。門沒有上閂,她就走進去了。勃朗什在床上躺著,情況非常危險。桌子上擺著一瓶草酸。”

施特略夫用手捂著臉,一邊前後搖晃著身體,一邊呻吟。

“她那時候還有知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