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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驗。即使時間過得再久遠,我也仍記得,自己曾是一文莫名的知識青年。我也想忘卻,但我不會忘卻。

在和讀者的見面會上,在盛情相邀我去講課、座談文學的那些大學和城市,只要對方告訴我說他當年是一個知青的時候,我總是這麼回答他們。當他們希望我說些什麼和寫些什麼的時候,我往往就重複這句話。

我覺得有這句話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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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序:永在流動的青春河(2)

我在偏遠蠻荒的貴州山鄉整整呆了十年又七個月的時間,一天也不多,一天也不少。我想,對於這麼一截漫長的日子,我能說些什麼呢?

能說的我都已寫進了那些小說。插隊十年,直接描繪知識青年命運的長篇小說,我一共寫了六部:《我們這一代年輕人》、《風凜冽》、《蹉跎歲月》、《在醒來的土地上》、《愛的變奏》、《孽債》。另有一些中短篇小說和散文、隨筆。還有我和當年的戀人,今日的妻子王淑君分離時的書信;匯聚攏來竟有八大本。今天,新華傳媒借紀念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四十週年之際,把所有這些書冠名為《葉辛經典知青作品文集》推出,無論是對於我,對於曾經有過這段經歷的知識青年讀者,對於知青的下一代,無疑是一件十分有意義的事情。每當我參加圖書館、文化局組織的讀者見面會,每當我應邀到各省去參加讀書節、書市,每當我在又一部新書的釋出會上,總會遇見一些和我年齡相仿的熱心讀者,擠上前來,遺憾地對我說:他是一個知青,很想買齊我所有描繪知青的書,可惜一直沒搜齊。我想,《葉辛經典知青作品文集》八卷本的出版,會受到這些情有獨鍾的讀者的歡迎吧。

在這些書裡,我說過我希望那樣的日子再也不要回來了;我說過我的青春、我的追求甚至於我的愛情,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我說過就是在那樣的歲月裡,我才真正瞭解了棲息在祖國大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他們渴望過上基本溫飽、祥和美滿的生活,但他們的願望實現起來往往又是那麼困難。

二五年秋天,當由我牽頭籌資的“葉辛春暉小學”在當年插隊的砂鍋寨落成時,老鄉們把我曾經棲身的一間小小土地廟恢復成了當年的樣子,掛了一塊“葉辛舊居”的牌子,當人群散去之後,我的兒子葉田在這間四五平方米的小屋門口站了足足四五分鐘。看到的老鄉把這一情景告訴我時,我想,儘管我從未對他講過自己青春年代受過的苦,但他站在那裡看一看,他會從潮溼、幽暗的小屋,從當年的煤油燈,讀出他該讀懂的東西。

更多的時候我不是說而是在回憶,默默地靜靜地回想那些已經逝去的卻又是那麼清晰地留在我腦海中的畫面。粗獷的遠山連綿無盡地展示著古樸原始的高地,蒼茫的雲空中有鷹在盤旋,從綠得悅目、綠得誘人的山林裡,傳來小夥子奔放的時而又是逗人的歌聲,傳來姑娘們嘹亮得飛甩到谷地深處的歌聲,這歌聲和恢弘的大山、和輕柔的蒙紗霧、和鬱鬱蔥蔥的大樹林和諧地交織在一起,撩撥著人的心情,攪動著人的思緒。

哦,多少文思就在這樣的冥冥中湧現出來。

我在一篇創作談中寫過:創作,是我生命意味的體現。而我生命的根,就是孕育在由高山河谷樹林村寨組成的大自然中。我對大自然的情愫,對生活於廣袤大地上的人民的感情,就是在上山下鄉的插隊落戶歲月裡從切身的體會中培養起來的。

知識青年的四十週年,是中國二十世紀曆史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我們今天又來敘說這一段往事,敘說關於昨天的話題,為的是更好地著眼於今天,迎來愈加美好的明天。願這套文集的出版,能給歷史留下一道印記。

二七年五月八日

蹉跎歲月(1)

柯碧舟和杜見春是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認識的。

那是一九七○年的夏天。一個星期日,上海知識青年集體戶所有的同學都趕場去了,柯碧舟一個人在家。好不容易有個安靜的時候,柯碧舟抓緊時間,在兩個箱子疊放起來的“桌”面上,攤開幾張紙,寫短篇小說《天天如此》。這故事他構思了好久,主人翁又是他最熟悉的

一個同學,早就想抽時間寫了,可總是沒有機會。平常,集體戶裡很少有個安靜的時候,出工回來,有人洗衣服,有人閒聊天,有人哼歌曲,也有人“法拉米、法拉米”地拉二胡,根本別想有個清靜。即使逢到趕場天,也是有些人去趕場,有些人留在茅屋裡,抽菸、打牌、喝酒,鬧得個不亦樂乎。今天不知怎麼搞的,知青們像約好了似的,吃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