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從出生到現在,他按部就班的遵循一個馬爾斯男人既定的生命足跡前進著。從軍校畢業,進入艦隊,獲取戰功,逐步從列兵,士官,尉官,校官,一直到少將,榮譽,詆譭,讚譽,攻訐,他以為自己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他是一名馬爾斯軍人,他為自己的星球奉獻了所有,只要他有!
政治家玩的那一套他不參與,並非不知道艦隊中某些人的手段,他以為這些離自己很遠,但是,十幾年前的那一場變故,徹底打亂了他人生的軌跡。當權者拋棄了馬爾斯的戰士,摯友的死亡,失蹤,陰謀發生後的粉飾太平與湮滅痕跡,埃德加的憤怒無處發洩。當阿波羅攔下自己時,他控制不住揮拳撲向了昔日的朋友
如今想來,當時漢森和阿波羅,哪怕是查爾斯,都是有所察覺的吧?只是大家都無能為力。這是掌權者之間的博弈,犧牲的,也只能作為棋子完全磨滅。
戴維·索斯,埃德加不否認他的能力,作為馬爾斯宇宙艦隊總司令,他幾乎無可挑剔。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埃德加理解商譽的憤怒,也為曉夏的逝去哀傷。當初,如果沒有察覺到事件背後的蛛絲馬跡,埃德加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或許會結婚,給商平一個完整的家庭。然後按照軍齡退役,領一大筆退休金,然後再養一條狗受到當初那次事件影響的,何止商譽一人。
只不過,作為一名軍人,埃德加有他的堅持,就如當初對商平說的那樣,他理解商譽的悲傷,卻不贊同他的瘋狂,如果他沒有被俘虜,仍將為馬爾斯戰死。
不過,這一切都是假設罷了,他現在的處境,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解救了他也說不定。畢竟,無論同商譽還是商平為敵,都不是埃德加願意的。
一旦想起馬爾斯,埃德加就會想起奧斯汀。說起來,這個索斯家的小兒子,這段時間的表現的確讓人刮目相看。他似乎完全拋開了剛到商都時的陰鬱,也沒有再提起商平,自從商都的圖書資料館重建之後,奧斯汀就一頭紮了進去。如果不是對奧斯汀·索斯有所瞭解,埃德加或許真的認為他已經放下了,不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還是個孩子啊”
想起商譽列給他的一段書單,全部是關於黃金帝國曆史以及帝國艦隊史。如非戰艦槍械等相關資料有一定開放等級,埃德加相信,一定會在奧斯汀的借閱書單上看到。奧斯汀絲毫沒有隱瞞,也沒有必要,他們現在在商都的生活,看似自由,其實一切都是透明的。
“該說的確是索斯家的人嗎?”
埃德加低聲笑了,單手遮住雙眼,輕輕敲著額頭,算了,至少奧斯汀無法離開商都,等到他們離開的那天,一切都應該塵埃落定了吧?他真的不想讓商平傷心和為難。
埃德加覺得自己現在的想法有些厚顏無恥,歸根結底,除了是一名軍人,他也是一個父親。
銀河歷一一二九年九月,商平終於登上德科星系艦隊旗艦,親自率領艦隊進行了一次實戰演習。雖然商平已經有多次星際作戰經驗,可作為一支龐大艦隊的指揮官,還是第一次。他深諳紙上談兵不切實際的道理,沒有指揮官會僅憑藉著虛擬光屏上的資料就能指揮戰役,一場戰役能否勝利,需要多方面因素的配合,商平知道自己不可能面面俱到,除了三名少校指揮官,他將索蘭·艾德里希留給他的帝國禁衛軍也分別調撥至艦隊的各艘分艦隊旗艦中,整支艦隊,包括補給艦,巡航艦,主力戰艦,從初具雛形到如今羽翼漸豐,僅僅花了不到三個月時間。商平不是不自豪的,這種自豪不是自滿,但也隨即被壓制下去。
一旦想到這支艦隊要去佔領的是繆斯星系,商平還是不太自在,這種感覺始終沒有消失。他從不知道自己還會優柔寡斷,而且是在明知事情結果的前提下。
“真是個壞習慣。”
商平的自言自語落在恰德·梅斯少校耳中,藍色面板的少校大人看著手裡的防曬霜,他始終不能適應德科星系現在炙熱的陽光,難道領主大人是在間接嘲笑他不夠爺們?
拋開商平的自言自語和恰德少校的防曬霜,德科星系艦隊還是如預定的進入演習地點,一處距離帝國邊境十六光年的死亡星系,這裡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因為這裡沒有一顆星球適合人類居住。商平第一次看到這片星系的資料時,他嚇了一跳。無論是中央的恆星,還是行星分佈,這裡都和銀河系太像了,如今親眼所見,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或許,這真的是地球?”商平的視線牢牢黏在光屏中的那顆行星上,殘破的,彷彿從內部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