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打趣了幾句,年輕人這才將紙條往懷裡一收,對著兩位姑娘緩緩搖了搖頭。
“切,順著指路的條兒還找不著?”勁裝女郎故意做了個嗤之以鼻的神態,“還是瞧本姑娘的。”也不見那勁裝女郎如何作勢,只是嘴唇輕輕一撮,便聽見一記清亮的口哨聲傳出,不過這口哨還帶著輕微的顫音,彷彿林間雀鳥在啼囀輕鳴,當真是惟妙惟肖。
一隻和枝頭黃葉近乎同樣顏色的鳥兒拍著翅膀從林中飛出,靈巧異常的劃了一個下墜的弧線,又穩穩的落在勁裝女郎的肩頭,不住轉動著小腦袋,口中雎雎叫個不停。
鳥兒的叫聲和女郎的哨音交相呼應,儼然便是一人一鳥在交談一般,待哨音一止,勁裝女郎便嘻嘻笑了笑,輕輕撫過鳥兒身上黃翠相間的羽毛,鳥兒倏的振翅遠飛開去。
年輕人見怪不怪的聳聳肩膀:“可打聽出來什麼了?”
“這是隻在這裡安巢了好幾年的雲雀兒,它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呶,那地方就在這個方向。”勁裝女郎衝著西北方向一努嘴。
年輕人看將過去,唯見山石錯落,樹木林立,落葉在地面積了厚厚一層,哪裡像有什麼人家的情形,不由上前幾步,仔細勘查了一番,卻又疑惑的撓了撓頭:“怪哉,看這裡山林密而無徑,落葉卻多有足印,還有車馬碾壓之跡,必是常有人通行之故,卻又不知通往何處……”
“嘻嘻,老兄,別用人間那種事情來推斷這裡的玄妙成不成?”牛車上白裙仙子抿嘴笑道,同時翩若驚鴻般的身形一扭,已然輕飄飄的落了地。
年輕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以手加額,輕輕一拍:“啊呀,我卻怎麼了忘了甘兄那時候的提醒?”
女郎剛想問:“那胖子提醒你什麼了?”卻見年輕人拍了拍身上塵土,雙手恭伸而出,對著這片無人的山林遙遙一躬,朗聲喊道:“大晉祀陵都尉滕祥,受尊兄甘斐之託,特來拜訪乾門高士,尚乞賜見!”
……
在這個紅衰翠減的深秋時節,朝廷的祀陵尉來到了武陵郡澧東縣望月谷乾家莊,這是聽從甘斐昔日的建議,前來登門求教的計劃。
總算祀陵尉已具雛形,署中雖非人丁興旺,卻也聚集了幾位頗具手段的奇人異士,一開始朝野間對祀陵尉的諸多非議之語也在數月之後漸漸平息,現在舉國上下正對北伐大捷、班師回朝的桓大司馬翹首以盼,利用此時相對平緩的機會,滕祥終於來到了這個心向神往已久的伏魔宗門。
不過現在的滕祥並不是形單影隻,那位一開始只是客居尉署,後來則被收編為祀陵尉官司馬的風盈秀,還有從遠地投奔而來的那位美得令人窒息的曹曉佩姑娘也嘈嘈著要一同前往,據她們說,這是她們和乾家弟子早就立下的約定。對此滕祥當然不會反對,除了這漫長的旅程可以多出兩位美麗的同伴之外,他也很認可風盈秀與曹曉佩的異能,更何況,風盈秀還出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片,上面很詳細的寫明瞭如何前往望月谷乾家莊的備註,字條的落款是乾家弟子薛漾。
滕祥不認識薛漾,卻對這張紙條深信不疑,有了紙條上的備註做指引,也使他很方便的就找到了乾家莊的所在。當然,事實上他什麼房屋建築也沒有看見,他卻記起了甘斐曾經說的:“到了地方要是什麼都沒看見,千萬不要急,就大聲喊出來……”
……
滕祥的喊聲在山林中形成了綿蕩悠遠的迴音,風盈秀奇道:“那胖子就讓你像呆頭鵝一般的大聲嚷嚷?這也……”
風盈秀的話只說了一半,她很快就見到了令她目瞪口呆的景象。
山林像是一幅橫陳於眼前的畫軸,而現在畫軸卻彷彿被從中撕開了一道縫隙,透過這個縫隙,可以看見畫軸之後現出了一片屋舍叢立的莊院之景,一個褐衫短襟的幼童好奇的伸出頭來,風盈秀不禁再次皺了皺柳眉,她總覺得這個孩童的頭頂隱隱約約的生出了雙角的形狀,可他身上卻沒有任何妖獸之類的味道。
“你識得我二師兄?”幼童只從這道縫隙中探出了半個身子,渾圓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滕祥。
滕祥覺得這幼童的眼神中有一種奇怪的光芒閃動,好像深深穿透了自己的心裡,料來乾門高士,皆是這樣的不凡之輩吧,滕祥對自己說,也並沒有因為對方年幼而有絲毫輕慢失禮,仍然端整身形,再復一揖:“若非甘兄照拂,焉有滕某今日?我與甘兄……”
幼童忽然哦了一聲,然後現出了純真的笑容,嘴邊兩個小酒窩非常明顯:“我知道啦,你是韓大哥的好朋友,後來二師兄讓你做了朝裡的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