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也預感到了什麼,語氣惶急的問邢煜:“出了什麼變故?”
邢煜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淚水潸潸而下,目光似不敢亦不忍的在乾衝面上一觸即回,口中斷斷續續的嗚咽道:“大……大師兄,家尊……家尊他……”
乾衝只覺得頭皮一炸,森森然的毛髮直悚,也不說話,而是加快腳步,徑自向懸靈室走去。
嵇蕤剛追問了一句:“家尊怎麼了?”見乾沖走的急,便即追上,邢煜哽咽難言,亦是疾步跟隨。
青石堆砌的樓閣依然古樸厚重,然而此刻更為沉重的氣息卻在樓閣四下凝蘊,揮之不去。
乾衝只是剛到樓閣門口,便發現裡進的牆壁已然分開,幾位師弟都在懸靈室中垂首跪地,聽得腳步聲響,俱各愕然抬頭,當看到乾衝之後,都現出悲痛之色,薛漾更是一聲抽泣:“大師兄……”
乾衝幾若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的眼神直直的射向化戾墨池後的桌案,那是十二盞乾家斬魔士的懸靈本命燈。而當他看清楚這些燈盞的情形之後,登時渾身一震,如遭電噬,腦中一片眩暈。
十二盞本命燈,上首獨陳一盞,也是體積最大的一盞,這是乾門家尊的本命燈;在上首燈盞的側旁,也另置著一盞白玉燈,這是南部乾君池棠的本命燈;而後下方案面上整整齊齊十盞白玉燈,左右等分,各列五盞,正是門牆序列的另十位乾家弟子的本命燈。
下首排列中,右首第一盞燈早已熄滅,排序以左為尊,這右首第一盞便是對應二弟子甘斐的,他全身力道已失,全無了維繫此燈的靈力,是故燈火寂滅,雖不知現下浪跡何方,但總也存得性命,待他自解心結,總還有回來的那一天,此節乾衝自知。可令他心生震悸的,卻是上首那獨一盞最大的白玉燈竟也寂然而滅,而左首第二盞,那代表乾家三弟子汲勉的本命燈,燈苗飄擺不定,卻也極為虛弱,只怕轉眼間也當是燈火寂滅之勢。
後一步入室的嵇蕤亦是驚愣當場,邢煜在一旁小聲說了一句:“五君堂也……”
嵇蕤旋而一醒,顧不上悲傷,轉身蹬蹬跑了出去,石門隆隆的關上,封閉的懸靈室中沉痛的幾乎令人窒息。
乾衝則面色慘白的凝立當前,身邊的欒擎天、薛漾、郭啟懷和邢煜再次痛哭失聲。
“是師父和三師兄……”欒擎天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打了一記,然後沉痛的抱頭蹲下。
不祥的預感終於得到證實,自己的父親,荊楚乾家的家尊乾道元,已經逝去了,而一直相伴父親身邊,隨同找尋乾君的三師弟汲勉,也必然受了重傷,看這燈火情狀,亦是命在須臾。也正是這一點說明,他們一定遇上了極為可怕的敵人。
匆忙的腳步聲傳來,懸靈室的石門向兩邊分開,嵇蕤滿臉淚痕的闖入,語氣急迫地哭道:“出事了!東部神君的神像……碎了!”
噩兆,切切實實的噩兆,恍如晴天霹靂,乾沖默然良久,猛的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衝開了鬱結沉重的心霾。
第061章危機
乾衝一向極有自制力,無論喜怒哀樂向來少顯於形,對於眾師弟來說,卻是極為恬淡謙和的氣象,然而此際的哭聲竟是如此悽愴悲烈,實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不過師弟們都知道這是大師兄情慟於衷,傷心過甚,不僅不覺得奇怪,更是在乾衝這大哭聲中再次勾起了對師父的痛感哀思,一時間,懸靈室中悲聲大作,欒擎天、薛漾、邢煜幾個都放聲大哭起來,郭啟懷捶胸頓足,幾至暈闕;嵇蕤凝神佇立,只愣愣看著寂滅無光的上首燈盞,一串串淚珠沿著臉頰滾滾而落,猶不自知。
從懸靈室傳出的哭聲同樣驚動了正在主堂上安排靈位喪儀的李氏,她已經知曉了公公乾道元身亡的訊息,也知道錦屏苑的女仙子正將遠行在外的乾家弟子們用最快的速度帶回,其中就包括了自己的丈夫乾衝,她沒有想到丈夫一回來就徑自向懸靈室而去,倒是未能見上面。此際聽到哭聲一片,李氏聽出來丈夫已然歸返,並且驚聞噩耗,正是泣不成聲。
她牽記乾衝,帶著幾個僕婦急忙循聲趕來,她雖是乾衝之妻,卻非乾家弟子,按乾家門規,這懸靈室非乾家親傳弟子是不得入內的,所以她只能立在青石小樓外的樹蔭之下,紅著眼遠遠張望,與丈夫只是咫尺之遙,卻不得親身前往寬慰。忽而眼角人影一晃,李氏轉頭看時,卻見公孫復鞅和靈澤上人一身素裝,悄然站立於側,李氏方要招呼,公孫復鞅寬和的對李氏搖了搖頭,僅剩的左手抬起,伸指在唇上輕輕一貼,示意不必多禮,和靈澤上人同樣默默無言的看向懸靈室裡。
最先發現上首主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