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兄棄暗投明,改邪歸正,可喜可賀。”滕祥真誠一禮,心下倒挺替無鱗歡喜。
“這一位,東陽郡司稽司馬仲林波仲大人。”甘斐一指仲林波,仲林波拱手上前:“見過滕都尉。”用的卻是官吏間的稱呼,兩下敘禮罷,滕祥不由暗暗奇怪,怎麼東陽郡的司稽司馬和甘斐到了一處?還同來了這裡?
甘斐附在耳邊的輕聲低語令滕祥釋然:“這位仲大人是在妖魔之境認識的,他也有伏魔之力,和我一齊從妖魔之地殺了出來,正是自家弟兄,這樣的人才正是你這祀陵都尉最需要的。”
滕祥不住點頭,邊上時寔則主動上前見禮:“陽翟時寔,見過滕先生。來的冒昧,還請滕先生勿怪。”說話間字正腔圓,語聲清朗,倒是頗見不俗氣度。
滕祥心中暗贊,只道此人來頭極大,不敢怠慢,鄭重還禮:“時先生說哪裡話來?甘兄的朋友便是小弟的朋友,得見尊範,小弟此間亦是蓬蓽生輝。”
正說話間,吳平已從內室走出,捧著一個圓盤直放到甘斐面前桌案上,甘斐看那圓盤中,一柄寬刃大刀,一把紫木長弓,一壺鵰翎箭矢,一套短襟褐衫熨疊平整,還有一個包裹,鼓鼓囊囊的。
“甘兄交託小弟的物事,小弟一直收藏縝細,今番原封奉還。”
甘斐一聲:“多謝。”看著這些熟悉的物事,百感交集,齊上心頭,回想當時自己寬刀在手,長弓負背,一身褐衫行走世間斬魔除妖,竟像是極為遙遠的記憶一般。探手過去,將大刀取出,偏是覺得刀身沉重,竟大感不適,心下更是暗歎,自己氣力盡失,便是昔日自己運使如意的趁手兵刃也舉不動了。
心中氣沮,甘斐卻強忍著不表現出來,一刀一弓皆取而出,待摸到那短襟褐衫之上,卻是身形一震,撫摸良久,默而無語。
“甘兄?”看到甘斐愁緒滿面,滕祥大覺有異,試探著輕喚了一聲。
甘斐募然醒覺自己的失態,咧開嘴笑了笑:“滕兄,這身衣衫還是有勞你代為保管,待我能穿的時候再穿罷。請給我再尋件尋常的短打衣襟來,我這一身士子袍衫可著實穿不慣。”
褐衫短襟,乾門道尊。這一身裝束是給真正的斬魔士穿的,甘斐心傷自己現在全無氣力,根本沒有資格再復褐衫短襟的穿著,若是為妖魔所制,那豈不是平白落了乾家的名頭?甘斐有了決定,等到自己氣力迴轉,伏魔之力再生之後,再來穿回這套本門服色。只不過究竟何時能如此,只怕也是遙遙無期了。
甘斐的這些心思滕祥卻不知曉,但知甘斐如此必有難言之隱,滕祥沒有多問,只應了一聲,又吩咐吳平再去取件尋常衣衫來。
甘斐又開啟了那鼓鼓囊囊的包裹,一看之下,卻大為歡喜,裡面澄澄生光,竟都是些金錁錢銖,正是那時節大司馬賞賜的財物,在撥出應上繳的配額交給嵇蕤帶回乾家之後,還剩下這許多,卻是自己臨去屏濤塢前一併交給了滕祥,本想著滕祥家境貧寒,這些財物也可以替他幫襯幫襯,哪知道滕祥分文不動,還是妥善的保管了起來,倒是大有君子高義之風。
甘斐哈哈一笑,拿起包裹掂了一掂,心道這可是好東西,自己正覺得阮囊羞澀,日益拮据,一路上只能跟著仲林波混白食,現在好了,這一囊真金白銀無論如何都足夠幾年的花銷用度了。
“滕大人,有客,酒飯好哩,喊客一齊吃飯咥肉哩。”牛老五從內廂咚咚的奔將出來,臉上的油光更重了。
“好,先吃飯。詳情我們吃飯時敘。”滕祥揚聲道,“牛五,酒飯弄來正堂上吃,取酒來,用吏部運來的好酒。”
甘斐正在換衣服,吳平給他取來的是一件粗麻布衣,穿在身上倒是大小適宜,看來這吳平倒是個極精細的人,做事也麻利得很,只不過幾眼間,就準確的估算了甘斐的身量。
眼看眾人落座,吳平小聲的又對滕祥耳語幾句,滕祥一震,拍了拍自己額頭:“哎呀,看到甘兄太高興了,怎麼忘了?原是大司馬府出事喚我們公幹去的。”
滕祥頗為無奈的來回踱了幾步,此時牛老五正興沖沖的將熱騰騰的酒肉奉了上來,一番鋪陳,但見金燦燦粟米飯,紅彤彤滷牛肉,香味直透過鼻端,使甘斐越發飢腸轆轆起來,看來這牛老五的烹飪手段倒不像他的泡茶工夫那麼糟糕,就在甘斐準備坐下大快朵頤時,滕祥上前給眾人行了個告罪禮:“滕某另有公務,不敢遲誤,這樣,吳尉官,你和牛五二人好生招待貴客,我自去牽馬,往大司馬府走一遭,少時回來再來相陪,恕罪恕罪。”
幾個人對謙遜有禮的滕祥倒是印象都不錯,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