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錦衣衛西安所副千戶段志剛回到錦衣衛衙門裡。他腦中還在想著半個時辰前,在巡撫衙門裡面許梁對他交待的那些話,心裡頭一時激動,一時後怕。
錦衣衛衙門內院,也與其他衙門的格局一樣,由錦衣衛千戶住著。段志剛經過門口時見千戶洪剛的屋子裡還亮著燈光,屋外邊四五個錦衣衛持刀警戒著。
段志剛微微一愣,自語道:“這麼晚了,千戶大人還沒歇息哪。”
原本他也就這麼隨意的一感嘆,不料院門口兩名值守的錦衣衛力士中的一位卻笑嘻嘻地接上口說道:“誰說不是哪。咱們千戶大人為了馬指揮的案子都勞累好幾天了。聽說案情有了重大發現,千戶大人正與幾位百戶大人在商議案情呢。”
那力士說這些話的時候,看向段志剛的眼神便有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整個西安所的錦衣衛都知道,副千戶段志剛是個被千戶洪剛打壓和排擠的角色。排擠到什麼程度呢?連都指揮使司十七名高官被人截殺的重案,段志剛這個副千戶都不得參與。
段志剛被力士的眼神刺痛了,沉下臉色,帶著恨意看了眼洪剛的房間,轉身回自己住處了。
力士見段志剛走遠了,轉身便進去稟報了洪千戶。
“大人,段副千戶方才回來了。”
洪剛正與幾名親信百戶商議著案情,聞言嘴角帶著冷笑,擺手道:“知道了。”待力士退出去之後,洪剛雙手撐著桌面,眼光如刀,掃視著幾名百戶。
幾名百戶都不由得垂下了頭。不敢與洪剛對視。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洪剛沉聲道:“馬指揮和副指揮身上的兩處刀傷,經過比對,與巡撫許梁侍衛手中的配刀十分吻合。這就足以說明。馬指揮等人的死不是什麼意外,而是許梁特意謀劃的!你們幾個明日集合手下弟兄。本官明日便向三邊總督楊大人稟明案情。請他下令拿人!”
幾位百戶官應下。有百戶官疑惑地問道:“大人,既然罪證確鑿,憑咱們錦衣衛的身份,咱們直接包圍巡撫衙門,將那許梁索拿進京也就是了。為何還要向楊鶴稟報,憑白送他姓楊的一份功勞?”
洪剛微微一頓,沉聲道:“你懂個屁!這種功勞咱們錦衣衛不要也罷!這個許梁不簡單,聽說與內閣次輔徐閣老關係很好。除掉許梁是內閣首輔和溫閣老的意思。這種高層的爭鬥,咱們錦衣衛在一旁暗中盯著也就是了。出頭的事情,還是交給楊總督去做吧。”
幾位百戶聽了,連忙拱手稱讚道:“大人英明!”
洪千戶志得意滿地點頭,看了幾位百戶一眼,沉聲吩咐道:“對了,關於這件事,你們幾個要守口如瓶,不得向段志剛透露半個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屬下明白!”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一大清早,整座長安城都沉浸在過年的氣氛當中。鞭炮聲自天剛矇矇亮就開始響起。先是稀稀拉拉的幾家幾戶,等到太陽昇起的時候,鞭炮聲便逐漸匯成了一片。
錦衣衛中的三名百戶官早早地就清點了手下錦衣衛。在衙門裡候著。千戶洪剛自內院出來時一臉的意氣風發,大步來到衙門外,接過手下侍衛牽過的馬匹,洪剛翻身上馬。
三名百戶官擁上前來,齊齊地拱手大聲道:“恭送千戶大人!”
“哈哈!”洪千戶端立馬頭,馬鞭朝三名百戶官點了點,喝道:“你們在此候命,本官去去就回!一切等本官的訊息。”
“是!”
便在此時,一名錦衣衛力士從衙門正門外急步飛奔進來。跑到洪千戶面前,抱拳拱手道:“報!啟稟大人。屬下有重大發現!”
“哦?”洪千戶愣了愣,打量眼這名報信的力士。只見此人一身塵土,灰頭土臉的樣子,像是在哪個土堆裡躺了一夜一般。細看之下,認得此人是自己揮下的一名力士。
“什麼情況?”
那力士拱手道:“稟大人,昨夜屬下與郭校尉在酒館裡喝酒,居然探聽到鄰桌五人的談話。細聽之下,居然有重大發現。那五人說起什麼巡撫大人要他們幾個去城外避避風頭,暫時不要回城之類的話語。還說什麼錦衣衛緊盯著馬指揮的案子不放,要他們小心行事等等……屬下和郭校尉覺得蹊蹺,便留了心。只是他們有五人,又都帶了兵器,屬下兩人不便直接動手拿人,便一路尾隨著那五人出了長安城。”
洪剛聽得神情嚴肅起來,喝道:“揀重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