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梁實在想不通,如今正是西北政局動盪的時候,作為前朝皇后,當今皇帝的皇嫂,張嫣怎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了皇宮,而且進入了山西。
陝西與山西邊境相連,許梁似乎有種預感,懿安皇后張嫣這次出京,極有可能朝陝西來,與自己扯上關係。
由於張嫣的去向還不確定,許梁覺得有必要再等一等,就衝著當年許梁在皇宮裡,張嫣娘娘曾經幫著許梁渡過難關,許梁也決定,如果張嫣此次出宮的目的地中有陝西,那麼,許梁作為地主,也應當留下來好好接待一番。
然而土魯番的戰事不能擔擱,許梁便命段志剛密切注意懿安皇后張嫣的動向,又派人傳令賀虎臣,賀人龍,命二人率軍進攻土魯番城。
山西太原城外,一支由京師出來的隊伍正繞城而過。隊伍打著的旗號,正是懿安皇后張嫣的旗號。然而雖然張嫣在宮裡的位份貴為皇后,但在朝庭裡的身份,卻是很是尷尬。因為她這個皇后是前朝皇后。人走茶涼是自古以來的傳統,如今朝野上下,眼裡只有崇禎皇帝和周皇后,至於張嫣這位過時的皇后,廣大官員們是沒有多少巴結奉承的興趣的。
華貴的馬車上,張嫣掀起車簾一角,饒有興趣地看著外面的行人風景。她心裡很是感慨,自自己嫁入皇家,一入宮門深似海,有多少年天天起來便如同被囚著的鳥兒一樣,抬頭只能看見那一成不變的天空。
單調而乏味。
一恍十多年,自己又能再次親眼看見大明的江山河流,百姓人家,恍如回到十多年前,自己還是張家的小女兒,每日裡跟著父親出診,採藥,單純而歡樂。
“好久沒有出來了!”張嫣感慨著,興致悖悖地指著河邊幾隻大水牛,朝車內叫嚷道:“素琴,快看快看,水牛!又高又壯的大水牛!”
隨著張嫣的呼聲,又從車內探出一張秀美的臉出來,卻是許府的大夫人馮素琴。馮素琴看了,也很高興,陪著張嫣一道高興地看著。
隊伍前行,直到看不到那幾頭水牛了,張嫣和馮素琴才意猶未盡地坐回到車內。兩人說笑一陣,便聽得慈寧宮的大宮女如兒走到馬車邊,問道:“娘娘,徐閣老說咱們也趕了兩三個時辰的路了,到前面林子邊歇息一會。”
張嫣便道:“聽閣老的。”
如兒便沒再說話,聽得腳步聲走遠,顯然是去回稟徐閣老了。
車內,張嫣沉吟一會,便朝馮素琴道:“妹妹,此次我能出得了宮門,還是沾了妹妹的光了。不然,我這一輩子,都只能躲在深宮裡孤獨終老了。”
馮素琴忙呸了一口,嗔怪道:“娘娘說得哪裡話。當今皇上和皇后對娘娘都禮敬有加,必不會虧待了娘娘。”
張嫣聽了,輕輕搖頭,嘆息道:“不一樣的。皇上和皇后敬重我,那是因為皇嫂的身份。然而大明朝多少年來的宮規擺在那裡,即便皇上和皇后再怎麼敬重我,也斷然不可能讓我輕易出宮的。我在皇宮裡呆了十多年,也不知道見過多少熬得滿頭白髮,卻依舊出不了宮門一步的嬪妃宮女。”
馮素琴看著張嫣皎好的面容,想著張嫣如此年紀輕輕,正是女人最嬌豔的時候,卻要守在京師那深宮裡,被高高的宮牆阻擋著,每日裡從日出看到日落,這日子也忒清苦了些。不說張嫣,即便馮素琴自己,在皇宮裡只待了這麼短短的幾個月,便覺得難以忍受了。
馮素琴眼睛眨啊眨地,便道:“娘娘,這次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了,便再也不要回那深宮裡去了。那皇宮冷冷冰冰的,規矩又多,悶得能把人悶死。”
張嫣聽了,便十分意動,隨後又沮喪起來,拉著馮素琴的手,搖頭道:“妹妹你如今獲准離開京師,回到陝西有陝西巡撫許大人護著,便可以高枕無憂了。只是我身份特殊,這次能夠出宮來,已是徐閣老和溫閣老在皇上面前苦苦相勸的結果。在陝西呆不了一兩個月便要奉詔返京的。”
說著,張嫣便神色便黯然下來,剛剛的好心情也一去不復返了。
馮素琴心裡疼惜,便捏緊拳頭,堅定地說道:“娘娘不必太過擔心,到了長安,見到相公。我便去求相公,讓他把你也留下來,以相公的本事,我相信他總能想到辦法的。”
張嫣聽了,心裡感動,朝馮素琴打趣道:“是,你家相公的能耐大了去了!連皇帝都要遷就他。”
馮素琴便咯咯嬌笑,“是嘍是嘍,我家相公如果本事不大的話,怎麼能勞煩到懿安皇后娘娘你親自出馬呢!”
張嫣笑罵:“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竟敢取笑本宮!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