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府知府衙門,便有衙役向他稟報,三邊總督楊鶴的師爺宋時文已經到了書房裡了。
單知府便輕舒幾口氣,調整好神色,進了書房裡。
儘管掩飾得很好,但宋時文乃是官場的老油子,最會察顏觀色,兩人見了面,宋時文便看出單知府神色不對,一臉關切地問道:“老夫瞧著單大人神色慍惱,可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單知府原本在許梁那裡便受了一肚子閒氣,此時聽得宋時文問起,想著宋時文是三邊總督楊鶴的人,這陣子交往下來,算起來也不是外人,便一臉惱火地將許梁的卑鄙行徑向宋時文說了。
宋時文聽了,頗有同仇敵愷之心,拂袖怒道:“這個許梁,在平涼當知府時,便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三邊總督楊大人對此人一直頗不滿意。想不到他升了陝西參政還是這般行事張狂,不知進退!”
單知府也道:“可不是嘛,似他這般藉著核實政令的名頭賴在鞏昌府裡不走,吃穿用度都算在鞏昌知府衙門的頭上,我這庫房裡即便放了座金山,也禁不起他這麼零敲碎打啊。今日許梁居然還堂而皇之向本官暗示索賄,呸!”
宋時文想了想。便道:“府臺大人不必煩惱,想要將許梁趕出鞏昌府,只需老夫修書一封。他許梁便只得乖乖地滾出鞏昌府去。”
單知府聽了,知道宋時文身為三邊總督楊鶴的師爺。說出這樣的話必然不會無的放矢,不由驚喜地道:“宋先生能夠幫本官解決攆走許梁,本官真是感激不盡。”
宋時文笑道:“小事一樁,府臺大人千萬別跟老夫客氣。”
三天之後,許梁便接到發自陝西布政使司的公函。
許梁將公函傳給王啟年和鐵頭兩人閱讀,待兩人看完,許梁不由問王啟年道:“啟年,錢永泰忽然急命我回西安府會同陝西學政。準備今年秋闈?這事我怎麼事先一點訊息都沒聽到?”
王啟年想了想,道:“主公,今天的秋闈乃是陛下登基以來的頭一次秋闈考試,錢大人重視起來也無可厚非。”
許梁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陝西布政使司中幾個參政參議裡面,就數我最年輕,且是舉人出身,毫無籌備科考的經驗,錢永泰為什麼會偏偏選我?而且還這麼著急上火,限令我五日內必須趕到西安府?”
王啟年想了一陣,搖頭道:“這個。下官便不知道了。”
許梁不無遺憾地道:“看來咱們的鞏昌之行要提前結束了。他孃的,我向單于雄暗示得這麼明顯,單于雄竟然跟我裝傻!”
許梁雖然未必會把錢永泰放在眼裡。但錢永泰是透過布政使司的公函傳令許梁回西安府的,這樣一來,許梁敬重上官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當即命鐵頭收拾行裝,草草地與鞏昌知府衙門通傳一聲,便急急地趕往西安府。
陝西學政名叫丁世友,萬曆末年的進士,老成持重,算是陝西官場的老人了。由於許梁曾透過平涼知府陸一發找丁學政幫忙將許江的學籍弄到了陝西。當然,丁學政也沒少拿好處。
是以。丁學政將許梁迎進西安府學裡面,便客氣得緊。親自吩咐人上茶招待。
“前幾日下官便向錢大人請求委派一名參政大人過來主持籌備秋闈的事情,想不到錢大人居然會委派許大人前來,當真是驚喜哪。”丁學政手捋長鬚,笑呵呵地道權國。
許梁拱手道,“丁大人說笑了,本官才疏學淺,哪裡能夠主持得了籌備一省秋闈這麼大的事情。錢大人派本官前來,也就是撐個場面,丁大人學識淵博,經驗老到,一切還是以丁大人為主,本官幫著跑跑腿便是。”
許梁如此抬舉丁學政,丁學政老懷甚慰,加上此前曾收了許梁厚厚的一筆謝禮,對許梁便越發客氣,道:“許大人言重了。其實籌備秋闈聽著鄭重,一應事宜下邊人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大人和下官只需要把把關便可以。那個,令兄許江公子才學不淺,此次必然能夠高中,下官在此先祝賀許大人了。”
許梁聽得丁學政提到許江,便朝四周看了一眼,朝丁學政道:“秋闈尚未開始,丁大人言之過早了。”
“哎,許大人過謙了。”丁學政不以為然地道,“許江公子在西安府學裡雖然學習不足一月,但下官敢斷言,許江公子的學識,在整個西安府學眾學子裡面,至少能排進前十。”
“哦,是嗎?”此前許梁也曾接到許江寄來的信件,說是陝西學政為了提升陝西全省的中舉質量,特意要求各府州推薦學識優良的頭十名學子進入西安府學,由丁學政親自組織溫習授課,以備戰秋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