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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發出來般。

杜大娘端著湯藥進來,看見媳婦面容蒼白憔悴,又想起兒子的打算,胸臆間不覺湧上一股深深的歉疚,上前扶起媳婦輕聲問:“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了?”

梅映雪見婆婆如此關心她,頗感過意不去,便點頭輕答:“覺得好多了。”

杜大娘把湯藥遞給她,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說:“映雪,如果杜家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能原諒我們嗎?”

梅映雪以為婆婆講的是典賣首飾的事,她現在是無力也無法再跟他計較這些了,因此有氣無力地說:“娘,沒關係的,一切都過去了。”

杜大娘實在捨不得這樣的好媳婦,但為了兒子的將來,她也只能這麼做了,思忖片刻又說:“為了這個家、為了子風,也只好委屈你犧牲奉獻了。”

事情都已到了這田地,就算知道被騙又能怎樣?她還有反悔的餘地嗎?都已是他的人了,梅映雪縱使感到無奈、氣忿,卻也只能暗歎口氣認命了,遂輕聲說:“我已是子風的妻子、杜家的媳婦,我會為這個家奉獻出我的一切。”

杜大娘心裡感動,卻也更加深了心裡的歉疚。

這時,杜子風從外頭回來,一進房看見妻子還躺在床上,劈頭就痛罵:“你這個懶女人,沒事裝什麼病!我娶你是要你事奉公婆、照顧家庭的,現在可好了,你三餐不煮、衣服不洗、家事不做,雙袖一甩躲進房裡裝起病來了,甚至還大逆不孝地要婆婆伺候你!

若讓你再繼續這樣下去,我豈不成了縱容惡妻欺公婆的不孝子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地治治你這個惡妻、不孝媳,否則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梅映雪根本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耳聞丈夫不實的指控,驚駭之餘就欲起床上前向丈夫解釋她是真的身體不適,不是為了偷懶不做家事,哪知腳才一落地便覺雙腿一軟,竟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抬首含淚辯解道:“我……我沒有裝病偷懶,我是真的覺得渾身無力啊……”

杜子風只是冷冷一笑,從袖袋裡掏出一張紙,丟至她面前。

“拿去!你這惡妻,不事奉婆婆,已犯了七出之罪中的‘不事舅姑’之罪,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杜子風的妻子,我們杜家也沒有這樣的不孝媳,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梅映雪撿起那張紙,展開一看,開頭“休妻書”三個字,霎時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心口冰冷,良久無法回神,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字跡逐漸模糊不清的三個大字……

杜子風見她只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上前伸手拉起她,拖著往外走,一把將她推出大門外。

“你給我滾出去吧!”說完將大門關上,並上閂。

梅映雪撲倒在門外的地上,疼痛使她回過神來,聽見身後傳來關門上閂的聲響,她返身爬起跪步至門前,奮力地拍打著門板,哀聲叫喚:“相公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支使娘來伺候我……我也不是裝病偷懶,相公……你開門聽我說呀,相公……”

門內靜聲悄然,直到聲嘶力竭,梅映雪才知丈夫是鐵了心要把她休離出門,最後她只能心灰意冷,轉身拾起那張休妻書,跌跌撞撞地站起,滿臉是淚、步履踉蹌地離開破舊的杜家。

※ ※ ※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當梅映雪心神逐漸回覆時,眼前是一潭碧幽幽的水潭,她覺得口好渴,本能地走至潭邊,想捧水解解渴。

當她低頭欲掬水時,水面上映照出一個髮絲蓬亂、雙目無神、面容憔悴的女子……

梅映雪看了好久才認出那是自己。她抬手輕理亂髮,輕撫蒼白無血色的雙頰,許久才喃喃自語道:“這真的是我嗎?兩個多月前的我不是這個樣子的呀,為什麼如今會變成連我都幾乎認不出我自已了?”

水鏡中的影像逐漸模糊,兩行清淚匯聚成珠,滴落水面漾開幾不可見的波紋……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那個新婚之初,溫文爾雅又自我期許日後必讓我享富貴的良人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會變成嗜賭又如此絕情的人?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我真的不知道……難道我崇愛我的丈夫、處處以家庭為重、事事順著婆婆的心意,這樣也錯了嗎?如果犧牲奉獻一切所得到的結果竟是一無所有,還得揹負惡妻、不孝媳的罪名……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個孝順的媳婦、賢良的妻室了,有誰能告訴我啊……“

梅映雪抬首望著碧幽潭水,既然她已被丈夫所摒棄了,更沒有臉回孃家去,今後的唯一之路就只有——死亡一途了。思及此,她站起朝潭中走去,慢慢走向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