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地的離信侯府,派出雲羨出面恭賀;文昌侯喪葬,作為姻親的離信侯府,還是派出雲羨弔唁,新任侯爺繼位也是他出面恭賀。這看似是對兩派不偏不倚,旁人一時之間也觀望不出雲氏的立場。
畢竟,庶女不是嫡女的地位,沈小侯爺娶的只是個雲氏庶女,這步棋可保可棄、可進可退。
就在新任文昌侯沈贊繼位的當月,福王聶沛瀛終於公開舉事,矛頭直指慕王聶沛涵挑撥暗算、兩面三刀。而慕王只是出兵消極抵抗,公然大喊冤屈的同時,一直沒有太強勢的動作,看似是被人猝不及防使了絆子。
慕王與福王的奪嫡之爭終於擺到了明面上,時稱“慕福之爭”。按理說,趁著南熙內亂,正好是北宣大舉進攻的好時機,可北宣晟瑞帝臣暄卻沒有在此刻出兵南熙,只作壁上觀。
出岫猜測,以慕王和北宣晟瑞帝之間亦敵亦友的關係,大約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可這協議究竟是什麼,她不得而知。不過,慕王付出的代價必然極大,否則北宣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進攻機會。
此後,由於福王先發制人,顯得慕王措手不及,整個局面好似都倒向了福王。而偏偏身在京州皇宮裡的聶帝隔岸觀火,看著兩個兒子鬥來鬥去,並不表態支援。
由於慕王說過他會消極抵抗一段時日,趁機看清朝內局勢,因此出岫更篤定慕王會在此役中勝出。況且,別瞧著慕王的人馬節節敗退,可銀錢卻沒少花,大筆大筆的銀子從雲府內運出去。當然,出岫只動了靜園荷塘下的金條,而太夫人榮錦堂下頭藏著的一個子兒沒動。這是雲氏保命的錢,誰也拿不走。
最後迫不得已,出岫下令將各州幾個錢莊關了,只為資助慕王舉事。為此,亂世之中再添風雲,大家紛紛傳言云氏新任當家主母持家無能,不僅棄了北熙的族人和生意,如今連南熙的生意也管不好了,竟被迫關閉錢莊。甚至有人說,因為世子云承是過繼來的,出岫夫人才打算將個爛攤子交到他手裡。
再後來,也不知是哪些別有居心的人放出謠言,道是前任離信侯夫人夏嫣然並非溺水而亡,二爺雲起及其妻灼顏也不是死於意外,三姨太聞嫻更不是病逝——出岫夫人才是內鬥敗家的罪魁禍首!
眼看著關於出岫的爭議越來越大,太夫人除卻口中安慰幾句,也沒再表示什麼。出岫費盡心思幾經查探,才發現訊息的來源是皇城京州……這便有些微妙了,出岫心想:
若是外人謠傳還好說,可外人哪裡會知道這麼多內情?有的沒的屎盆子都往自己身上扣?
若是自己人鬥自己人,那嫌疑人便只有兩個:嫁去文昌侯府的大小姐雲想容,以及被迫離開雲府管理京州生意的三爺雲羨。
從嫌疑上來看,二者都有。雲想容對出岫有妒,雲羨對出岫有仇。看這手段是有些像雲想容耍的把戲,但自從三房聞嫻這個幕後黑手揪出來以後,出岫也明白“人不可貌相”,因而她不敢妄加揣測這傳言到底是何人所為。
總之,名聲是毀了的。隨著慕王征戰的節節敗退,雲氏所關閉的生意也越來越多,明面上給出的緣由雖是迴避戰事關了鋪子,但云氏的家底越來越薄是不爭的事實。
短短三四個月光景,“出岫夫人”在南熙百姓心中,已成了一個不擇手段上位、牝雞司晨、能力不足的紅顏禍水,甚至有人分析,素來戰無不勝的慕王屢戰屢敗,也是因為遭了她的晦氣。畢竟,兩人同在一城。
太夫人見出岫為了這些傳言終日苦惱不已,到底看不下去了,便特意將她傳來榮錦堂:“依我看,你也不必再揣測了。這事兒不是想容和老三做的。”
出岫見太夫人一副深知內情的模樣,連忙問道:“不是想容和三爺?那是……咱們雲氏的敵人?”
太夫人笑了:“不是敵人,是盟友。”
盟友?“您是說……慕王?”出岫大感意外:“他為何要散播這種傳言?”
“為了轉移世人的注意力。”太夫人捏了捏手中的串珠,高深一笑:你想想,他聶七從前是多麼威風赫赫,聶四卻是文治起家。如今兩王相爭拼的是權謀,也是兵力,聶七在軍事上節節敗退不可疑嗎?他一個慣常用兵之人,會屢屢輸給不會用兵的聶四?即便聶四手下有謀臣,可放眼南熙,誰帶兵能敵得過聶七?更何況他還有聶九襄助。”
“您是說……慕王如今節節敗退,怕惹人猜疑他是故意,便放出煙幕,讓世人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出岫問道。
太夫人點點頭:“以這些秘辛和你扶正的故事,再加上我雲氏的名望,難道還不足以引起世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