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下朝後,成帝召霍成紫宸殿議事。
如此關鍵時刻,成帝獨獨召了他,一時間前朝的目光盡數盯住了紫宸殿。
一個時辰後,殿門才重新開啟,霍成從裡走出,只見他面色如常,既無大計落空的鬱郁之色,也瞧不出丁點兒摩拳擦掌之意,叫人抓不住半點端倪。
霍成穩步下了臺階,旋身去了霍皇后的棲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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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宣治門前,阮蓁提著粉霞錦綬藕絲遙�瓜鋁舜涓侵橛О吮Τ怠�
常樂公主一大早便命人接她入宮,也不知是有什麼要緊事。
到了錦元殿,宮人說常樂公主正在梳妝,讓她稍候。阮蓁點頭,旋身在紫檀嵌雲石羅漢床上坐下,珊瑚給她端來一盞桃花飲。
這桃花飲取應季的桃花,以果釀漬之,日日飲用,可除百疾益顏色,時日久了,面色更是悅澤如桃花。這是蘇大夫專為阮蓁調配的,如今恰逢三月桃花盛開,常樂公主便日日命人去採新鮮的桃花備著,好讓阮蓁一來就能喝上桃花飲。
“謝謝珊瑚姐姐。”阮蓁接過琉璃盞,朝珊瑚甜甜一笑,轉眸卻瞧見手側的雕漆嵌玉四方小几上放著個尚未做好的荷包。
她拿起瞧了瞧,一眼便認出這是常樂公主的手藝,她的針腳一貫如此,好似是為了迎合她那大咧咧的性子,所以連針腳也比尋常人要稀疏許多。
思若怎麼突然想起繡荷包了?阮蓁看了眼荷包上繡得歪歪扭扭的桃花,沒往深處想,只以為這是皇后娘娘佈置給她的課業。
不知常樂公主到底在裡面折騰什麼,一盞桃花飲都喝完了,她才從紫檀屏風後轉了出來。
阮蓁抬眼一看,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尋回自己的聲音,“思若,你這是做什麼?”
只見常樂公主滿頭烏髮梳作朝雲近香髻,頭戴赤金累絲垂紅寶石花簪,身著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淺施粉黛,端的是光彩照人,再尋不出半點平日裡的隨意。
“好看嗎?”常樂公主朝她眨眨眼,眼波瀲灩,配著上挑的眼尾,竟生出幾分嫵媚來!
好看是好看,就是她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叫人難以適應。阮蓁點了點頭,“你怎麼突然……”
常樂公主在阮蓁對面坐下,想了想,揮退殿內的宮人,這才開口。
昨日太子也不知怎麼了,突然拉著賀瑾對飲,賀瑾推辭不過,只得受了。常樂公主到的時候就見太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賀瑾也醉得有些神志不清,跌跌撞撞地要往殿外走。
他如此模樣,常樂公主怎麼放心讓他回去,便命人收拾了偏殿,把他扶了進去,親自把他安置妥當,要走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扯住了袖子。
“他把我當成他已逝的妻子了……”常樂公主咬了咬唇,低聲道。
賀瑾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子,他十六歲那一年,三元及第,御前欽點狀元,風光返鄉欲迎她過門,可那女子福薄,生了一場大病,還未來得及過門就香消玉殞。
此事阮蓁是知道的,蓋因賀瑾這些年深受成帝倚重,不少世家都想把女兒嫁過去,藉機拉攏他,可賀瑾卻道此生唯有一個妻子,不會另娶他人。許多人不以為然,認為他只是說說而已,誰知過去了十餘年,他始終孑然一身,府裡連個侍妾都沒有。
世人震驚之餘卻又忍不住感嘆他的痴情,便把他和未婚妻子的故事編成了戲文。
阮蓁曾聽過那出戏,知道那是個明麗嫵媚卻又不失溫婉的女子,最愛著的便是妃色海棠裙。再看常樂公主的裝扮,她心下了然,“所以你就學作她的模樣……”
“我這樣,他怎麼說也能多看我兩眼吧!”常樂公主雙手托腮,憧憬道:“說不定慢慢兒的就會喜歡我了!”
阮蓁情竇未開,自然體會不到她心裡百轉千回的期盼與柔情,蹙眉道:“可是他比你大十八歲!皇后娘娘不會同意的……”
霍皇后就這麼一個女兒,又是大奕唯一的嫡公主,想也知道她不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比她大十八歲的男人。更遑論賀瑾還是太子的恩師,常樂公主喜歡上哥哥的老師,這可是稱得上亂。倫的大事!如此,霍皇后就更不會答應。
“我知道!”常樂公主有些洩氣,撇撇嘴道:“可我就是喜歡他!”
她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長得比她見過的任何男人都好看,緩帶輕裘,像是天上的仙人。後來知道了他的事,更是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以前是她還小,懵懵懂懂不識情滋味。可如今,她卻是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