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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冷。

“準備好了嗎?”天鷲大師問。

關文點點頭,深情凝視著寶鈴的眼睛。

天鷲大師拔出小刀,在兩條小臂中間橫向一切,頓時兩人的手臂鮮血噴濺,交融在一起。本來潛伏於寶鈴臂上的蟲體,迅速向前蠕動,由傷口爬出,爬入關文的傷口中。那個轉換過程非常快,大約只持續了十幾秒鐘。在蟲體變換位置的時候,關文只看到陰影蠕動,卻看不見蟲體自身。

蠱,是雲貴川一帶最神秘的異術,除了操控蠱蟲的煉蠱師們,外界很少有人能瞭解其中內幕,更何況關文並非江湖中人。

他俯視著自己的小臂,那蟲體已經牢牢地停留在臂骨中段,像一個清洗過的巨大紋身,猙獰醜惡,深不可測。

“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關文輕輕地問。

他得不到天鷲大師的回答,再抬起頭,才發現天鷲大師正滿臉苦笑地凝視著手中的小刀。

刀尖上還在滴血,雪亮的刀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地、頑固地蠕動著,由刀身至刀柄,再到天鷲大師握刀的右手,一直鑽入他的身體裡去。

“大師,有什麼不對勁嗎?”關文吃了一驚。

“另一種蠱……已經進入了我的身體,我太大意了,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天鷲大師愴然回答。

“可是,那蟲體明明已經進入了我的手臂,不是嗎?”關文驚詫莫名。

“蜀中唐門的蠱深不可測——”噹啷一聲,小刀落地,天鷲大師黯然地捂住臉。

“那是一種什麼蠱?”關文問。

“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蠱,它已經在瞬間進入了我的內臟。這一次,我大概不能活著走出藏地了。”天鷲大師巡視著滿地碎片,滿臉都是抹不去的不甘心。

“人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關文淡淡地說。

臂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滴血,而他也已經視死如歸,無所畏懼,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嘿嘿……”鐵門外響起了唐光的奸笑聲。

他由鐵門上方的鐵柵視窗中露出頭,遠遠地盯著天鷲大師,不無得意又不無遺憾地頻頻咂嘴:“這道埋伏本來不是為你準備的,而是為了另外一個人,嘿嘿嘿嘿……我本打算,挖下這個陷阱,就能幹掉天堂組織派來的精英。天堂跟青龍會是完全對立的,這麼多年,天堂一直僱傭賞金獵人追殺青龍會的大小頭目,並且屢屢得手。有情報顯示,天堂組織的人已經到了日喀則,目標就是我和金蟬子。天鷲大師,你中的蠱跟關文完全不同,那是一種由七步斷腸草、野山蜂、冰毒、金字塔黑甲蟲共同組成的霸道猛蠱,藥性發作後,蠱蟲將以最快速度進入你的心臟,齧噬內部臟器……”

此刻,天鷲大師的臉已經變成了菸灰色,那些鑽入他身體的無形無影的東西正在起作用,像一張看不見的網,網住了他的生命。

“現在,你可以跟朋友們去陰間相聚了,記住這種蠱的名字——‘地火流光’。頭為天,腳為地,從地底湧出的火,將會把人燒成灰燼。等死吧!”唐光大笑著離去。

天鷲大師萬念俱灰,但又無計可施,只能聽任唐光冷嘲熱諷。

良久,所有悲憤感慨化為三個字:“我錯了。”

寶鈴在關文腿上睡了很久,大多時候,她睡得並不安穩,嘴唇抽搐,眉頭微皺,彷彿又一次沉浸在噩夢裡。其實,有著那麼多噩夢的人,睡一個安安穩穩的好覺已經成了極其奢侈的事。

關文一直都在心痛,但同時又深深後悔,在這種狹路相逢的時刻,能夠救命的不是畫筆,而是武功。曾幾何時,他為自己能不為外界干擾潛心學畫而驕傲不已。那時候的他,藐視紅塵俗世裡的金錢權貴、豪宅名車,固執地追求著精神上的最高境界,彷彿將這一生奉獻給畫畫事業,就是最偉大、最美妙的。

反觀自己,那種追求,何嘗不是一個錯誤的夢?

人活著,首先要自己活得好,愛的人活得好,愛自己的人活得好。在此基礎之上,才能為社會、為人類做奉獻,才能兼濟天下。倘若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

他悠長地嘆了口氣,算是對自己半生的總結。半生,留下的只有無盡的落寞與惆悵。

“我們會死在這裡嗎?”寶鈴閉著眼問。

“你醒了?”關文垂下頭問。

寶鈴的睫毛顫了顫,兩顆淚珠從眼角無聲地滑落。

淚珠帶著一種令關文心痛的力量,他伸出手,小心地要接住那珍珠般晶瑩的淚珠,但指尖方一觸到它們,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