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變成這樣?”麥影西與小白落到後面,呆看著前方風風火火的眾人,她訥訥地問。
方才落下去的心,又七上八下,動盪不安起來。
“不知道,胸腔大出血,影西,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小白拿掉口罩,擔憂地看著前方的忙碌,低聲道。
“什麼意思?”麥影西怔住。
“阿姨是熬不過這一次了,手術,只怕也不會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不過只能延長她幾日的生命,她是真正的油盡燈枯了。”小白搖搖頭,沉重地解釋著:“影西,葉楓就交給你了,這個時候,也許,他比誰都需要你。”
正文 (兩百零一)告別(1)(二更)
手術室的燈一直閃爍不定著,葉楓抱著頭,呆呆地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顯得那麼刺目顯眼。小白沒有進來陪葉楓,他只是在外面站了一會,便離開了。他知道葉楓不喜歡別人看見他受傷或者崩潰的模樣,也許,這個時候,他身邊的人越少越好。
麥影西坐在葉楓的身側,她沒有開口安慰,一點動響都沒有,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蒼白的,語言在真正的悲痛面前,是那麼無力。
手術室的門終於推開了,比小白預料的好一些,醫生出來的表情很凝重,但沒有說“節哀順變”的話,而是將那一刻延長,變成了長達三日的凌遲。
“她最多隻能撐三天了,這三天裡,她一定會很痛苦,如果家屬允許我們進行安樂死”醫生憐憫地望著葉楓,卻被葉楓足可殺人的目光,將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懇“我要見見她。”葉楓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只是冷幫幫地丟下這句話,護士將他帶進了重症觀察室,麥影西本想跟著他一起進去,到門口時,葉楓轉過頭,低聲道:“可不可以讓我們單獨呆一會?”
麥影西點點頭,向後退開。
人漸漸散了,他們母子一向相依為命,也沒有其他的親戚朋友來探望,麥影西縮在外面的長椅上,靜靜地等著葉楓出來,可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他進去了五個小時,仍然沒有出來。
讓麥影西也沒有動,她一直保持著蜷縮在椅子上的姿勢,就像她自己在直升機上說過的一樣,葉媽媽會這樣,或多或少,是與她有干係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事情,引起葉媽媽的情緒波動她越想越慘然,幾乎要認為自己便是殺死葉阿姨的罪魁禍首了,深夜的醫院,越來越靜,也越來越冷,她將外套緊了緊,正在自責時,一件溫暖的披肩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麥影西抬起頭,卻見到端著一杯熱巧克力的雷皓天,靜靜地站在她面前。
“抱歉,我臨時要處理一些事情,來晚了。”他蹲在她面前,壓低聲音,向她繾繾地道著歉,說著,又把熱巧克力遞到她的手邊,“趁熱喝吧,天氣很涼,如果你也病倒了,你讓葉楓怎麼辦?”
麥影西的淚差點湧了出來,她眼巴巴地望著雷皓天,冰冷的手指握著滾熱的巧克力,好像慢慢有了力氣一般。
“乖,喝一點。”他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大手同時抱住她的手,將巧克力送到了她的嘴邊勸著喝了一口,香甜濃烈,直沁心底。
“皓天。”她有點哽咽,剛剛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淚就湧了出來。
雷皓天轉而坐到了長椅的另一邊,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輕輕地靠著自己,又將羊絨的大披風拉上一點,嚴嚴實實地裹著她,“沒事的,睡一會吧,等葉楓出來後,我們好好談談。”
“葉楓會怪我嗎?葉阿姨”麥影西已經徹底地泣不成聲,好像從剛剛開始,淚水只是被冰封住,而現在,他來了,於是它又重新消融,潰出眼底。
“沒有人會怪你。”他截斷她的話,聲音越發地柔,“噓,什麼都不要想,睡吧。”
麥影西於是不再說話,他身上的氣息一陣一陣襲來,乾淨,優雅而安穩,靠著他,便好像靠著一座永遠不會崩塌的山。
雷皓天就這樣一直陪著她,在醫院的長椅上,她依偎著他,他的手環著她的腰,披風很溫暖,蓋著她的身體,他的膝蓋,長廊寂靜,那杯沒有喝完的熱巧克力,慢慢地變涼,終於冷卻,麥影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可是,睡得很不安慰,連綿不停的噩夢,那些關於死亡與失去的噩夢,好像一扇門開啟,醫生退出了一個蒙著白布的人,她走過去,將白布掀開,那個人卻不是葉阿姨,而是一個男人,一個英俊的男人,那是許久未想起的雷代,然後,雷代的面容變得越來越年輕,也更加英俊絕倫——他變成了雷皓天,那個死去的人,竟變成了雷皓天的模樣,蒼白,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