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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我家就住在這樣的偏廈子裡面,住了一年多。

1949年的秋天,媽又生了我們最小的弟弟叫小軍,這是姐姐給起的名字,姐姐最喜歡這個名字。他就出生在這個不能擋風寒,房頂遮不住雨,四周擋不住風的小偏廈子裡。他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家裡真是沒吃的,常依土豆當主食,但也沒吃多久就沒了。沒穿的,小軍就光腚光膀被包在小被裡。沒住的,連個能擋風寒的房子都沒有,住的這個小偏廈子還是谷鳳國五叔的。谷鳳國五叔在這住了一年,捱了一冬冰。

大哥、二哥、三哥、姐姐和妹妹都得出去找宿。當時是初冬,雖然雨下得不停,偏廈子露雨,屋內沒有多大的乾地方,但是,天氣不太冷,吃的還好對付,弄點兒乾白萊,放點兒土豆,或者做一鍋乾白菜,絞兩碗苞米麵,每天兩餐問題不大,雖然竟喝菜粥,但是當時還可以吃個大半飽。冬天來了,天氣冷了,媽媽抱著小軍在那發愁,有時坐在那掉眼淚。一是愁大人沒吃的,吃了上頓沒下頓,每天都得為這兩頓飯操勞。有時連苞米麵糊塗還吃不飽,竟喝高糧麵糊塗,把人喝得大便乾燥,有時還拉不出屎來,憋得在地上直轉悠。二是孩子沒奶吃,小軍被餓得直哭,小手到處亂抓,抓到什麼都往嘴裡塞。

臨居老李家的大奶(外號叫老豬胎兒,他的老伴)看看小軍說:“這孩子是餓的,給他整點啥吃吧,吃飽了他就不哭了。”

媽用一個小洋鐵缸熱了一點苞米麵糊塗,也沒放白糖,家裡也沒有白糖呀!給小軍吃,小軍大口小口的都吃了。

老李大奶說:“給孩子吃口奶吧,就是沒湯也能潤潤澡子,這孩子太可憐了。你看這孩子小臉長得多好看啊,大眼睛雙眼皮兒,長得多俊。”

媽說:“大嬸,你看,剛到冬天這屋凍得像冰棚,到處都是白霜,這天也不好,總是陰沉沉的,一颳風這屋裡就嗖嗖的風。這天這麼冷,大人都夠嗆,孩子能受得了嗎。再說,大人吃不飽哪來的奶呀,眼看著孩子餓得直哭沒辦法呀。”

媽發愁第三是眼看著冬天來了,這個小扁廈子能過冬嗎?孩子不得冰死嗎!小軍剛生下來的時候不胖不瘦,這孩子長得也快了,漸漸長大了。這孩子的命也真夠硬了,每天就跟著大人一起喝苞米麵糊塗,他吃東西也不挑減,給什麼吃什麼。

到了初冬的時候,小軍長得天真活潑可愛,他好笑,一逗引他就笑,很可愛。每天抱著他,悠他,聽他嘎嘎地笑聲。

1949年的冬天特別冷,雪又特別大。大雪封山,真是山舞銀蛇,行人的帽子上都是白的,人走在路上踩得嘎吱嘎吱的響,真是撒尿似乎都凍成冰棒。大車走起來很困難,碰到雪領子就過不去。可是馬爬犁跑起來很方便,儘管天氣很冷,滴水成冰,趕馬爬犁的人帽子凍得雪白,可馬爬犁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路上行人很少,帶孩子的人和老年人不敢出屋。

這年爹和媽帶著我們8個孩子就在小偏廈子裡生活。雖然大哥、二哥、三哥、姐姐和妹妹都出去找宿,但家裡還剩下爹、媽、小軍、永沛和我5口人。全家一床比褥子大不多的小被,真是一床上不夠天下不夠地的小被。我們全家沒吃、沒穿、沒住處,過著要飯的生活。沒辦法,爹和媽一商量,就把孩子們安排了。

二哥住在太爺和爺爺家的馬架子裡,這個馬架子是用垡子蓋起來的,比地印子(就地挖個坑,坑的三面砌起牆,棚上蓋,盤上炕,這就是那時窮人住的地方)大不多,牆比較厚,房上苫的又厚,所以比較暖和。就是房子比較小,進屋就上炕。二哥就擠在爺爺的身後,連翻身都很困難。房子太小了,連個放柴火的地方都沒有。冬天不敢開門一開門冷風就上炕了。

大哥住在二叔家的偏廈子裡。這個偏廈子不如太爺家的馬架子,牆是用柳條子編的,裡外抹上泥,很薄,風一吹就透,再加上房上苫的很薄,冬天很冷。好歹炕燒得很熱,大哥有一套比較厚的棉衣,還可以將就。

姐姐和妹妹(比我小一歲)住在姥姥家,有時回來一趟。三哥在姥爺家,有時回來一趟,回來也不住在家裡,他住在爺爺的馬架子裡。

我、永沛(比我小七歲)和弟弟小軍跟著爹和媽住在谷鳳國五叔蓋起來的偏廈子裡(就是個小棚子)。這個小棚子還不如二叔家的偏廈子,牆也是用柳條子編的,但是隻在外面抹上一層泥,屋裡沒抹,牆就更薄了,有的地方還透亮,颳起風來屋裡呼呼響,房上苫的草也不厚,所以屋裡像涼棚似的。

谷鳳國(我四爺的兒子)五叔有棉被,把炕燒得熱熱的,鑽進被窩裡把頭用棉被一捂,雖然早晨起來被邊上都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