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父親的電話,潘玉龍心情沉重。在夜晚無人的更衣室裡,在被更衣櫃隔出的又深又長的甬道里,潘玉龍備感孤獨。
悶了一會兒,他又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潘玉龍:“……喂,豆豆,啊,我沒事,我就是想……想找人說說話……我知道,我們剛說完話……我剛才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我媽……不說了吧……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也許,也許以後我結了婚,也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沒有,我沒事,你接著睡吧……沒事,你睡吧,我該上樓了。晚安豆豆。”
潘玉龍掛上了電話。
萬乘大酒店19樓 夜裡
重新換上貼身管家禮服的潘玉龍回到19樓,他在工作間和暫時頂替他的貼身管家楊益德做了交接。
潘玉龍問:“客人要了什麼服務嗎?”
楊益德答:“沒有。”
潘玉龍又問:“夜床開了嗎?”
楊益德答:“沒有。客人沒讓開夜床。”停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也沒要任何服務。”
潘玉龍又問:“那她晚飯怎麼吃的?”
楊益德說:“晚飯不是你服務的嗎?她連面都沒讓我見一面呢。”
潘玉龍不知該再問什麼。默默地在交接本上籤了字。
協助他們交接的一位主管按了下行的電梯,然後和楊益德一起走進電梯轎廂。進了電梯的楊益德回過頭來,對潘玉龍笑笑說道:“她呀,也許她在等你。”
潘玉龍臉上笑不出來,他默默地看著電梯的門緩緩關上。
萬乘大酒店19樓工作間 夜裡
潘玉龍躺在工作間的小屋裡,隨身聽的耳機放送著《真實》的樂曲,憂傷的旋律也許讓潘玉龍想到了母親的病容和父親的焦慮,他的眼裡有了些淚水。樂曲的尾聲突然被一陣用力的敲門聲打斷,門外傳來夜班服務員急切的叫聲:
“潘玉龍,1948叫服務了,快點!”
潘玉龍匆匆忙忙起身出門。
萬乘大酒店1948房 夜裡
衣裝端正的潘玉龍站在1948房的門口,按亮了門鈴,同時用英文喊了一聲:“貼身管家!”
門開了,潘玉龍走進房間,他看到金至愛穿著睡袍,滿面怒容。手裡拿著電視遙控器,為潘玉龍開啟門後就走向客廳的電視機,一邊按著遙控器一邊用英語狂躁地吼叫:“不清楚,為什麼!韓國電視臺為什麼不清楚!”
潘玉龍趕緊上去接了遙控器:“對不起至愛小姐,我來調一下。”他半蹲在電視機前,手忙腳亂地調了半天,韓國電視臺的畫面始終模糊不清。
金至愛焦躁地在潘玉龍身後走來走去。潘玉龍雖然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金至愛暴怒難耐。他心神不定地做了最後的努力,但無效,他不得不起身用英文解釋:“可能是韓國KBS的天線出了問題,我馬上打電話給音像中心。”
金至愛一手操起旁邊的電話機,粗暴地命令:“電話?OK!你現在就打!你現在就打!現在!”
潘玉龍剋制著自己的反感,馬上撥叫了飯店的音像中心的電話,報告了1948房電視的故障情況,幾乎同時,金至愛也掏出自己的手機給秘書樸元聖打了電話,她用韓語焦急地說道:“樸先生,我在KBS裡看到我父親了,他們在說我父親,他們在說時代公司。可現在我的電視完全看不清了!你的電視看得清嗎?KBS!KBS!”
音像中心的工作人員顯然答應馬上上來檢查。潘玉龍掛上電話,無意中轉頭,突然發現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提電腦。他想不到關乎自己命運的這隻手提電腦,此刻距離自己竟然咫尺之遙!
潘玉龍的目光在那部電腦的黑色機身上,凝固了片刻。突然,他聽到身後一聲巨響,他回身一看,看到客廳裡擺放的一隻冰桶架轟然倒地,他眼睜睜地看到,金至愛用盛滿冰塊的冰桶狠狠砸向了他身邊的電視機,電視機的顯像器砰然爆破,煙火迸生。炸開的火苗驚得潘玉龍面如土色,同時下意識地衝上去想去滅火,噼噼啪啪的火星聲又提醒他跑去拔下電線,電線剛剛拔斷,憤怒的金至愛已經砰的一聲摔門進了自己的臥房。
潘玉龍跑進房間裡的備餐間,取出滅火器,撲滅了電視機裡的煙氣,然後又撲向一邊的電話機:“工程部嗎,工程部嗎?請你們趕快派人上1948房,快點兒!”掛了電話,他又撥給保安部:“保安部,保安部嗎……”
萬乘大酒店19樓 夜裡
工程部和保安部的人員先後趕來